昨天在填一个表格的时候,误把年份填成了2012,没有多想,只是顺手,顺心。对于毕业后的这几年,总是没有什么过于深刻的记忆,年复一年,平淡且乏味。时间像是呼啸而过的疾驰列车,还没反应过来要多看一眼,就已经消失得踪影全无了。
张爱玲在《半生缘》里说:对于中年以后的人,十年八年都好像是指顾间的事。可是对于年轻人,三年五载就可以是一生一世。
当年初见这句话时是无感的,最近几年,越发的觉得时间飞快的来不及喘息。日历上的2017赫然醒目,突然想起,那些历历在目1997和2007,竟一转眼成了遥不可及的一、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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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很多事已经记不清了,但对于1997,却有两件极为深刻的。
年初,大街小巷都在播报一位伟大老人的事迹,所有电视台的画面空前统一,就连元宵节的灯会,都丝毫没有往昔的欢腾,广场的大屏幕上里,充满着沉痛的哀悼。我那时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因为一位叫邓小平的老人去世了,所以我一连七天都看不了电视剧,天天趴在小桌上痛苦地写寒假作业。
那时候,香港电视剧特别风靡,我们地方电视台经常放TVB的警匪片,演员嘴里经常喊“yes sir”,“yes madam”,我不懂是什么意思,却喜欢比划着水枪跟着瞎喊。
当年的香港警察更被刻画的英勇神武,正义凛然,不知道欧阳震华、郭可盈、关咏荷和许多叫不上名字的香港演员们支撑起了多少少年的警察梦,但我,绝对是其中之一。小时候,总有人喜欢问“你长大了想做什么?”,我没什么宏图大志,不想当科学家,也不知道清华是个啥,我就想当一名警察,一个正义与神气的化身,那是我年少的第一个理想,被我认真的藏在心里。
同年夏天,全国上下都有宣扬着一件吐气扬眉的事儿,香港在阔别百年之后终于回归到祖国的怀抱,五星红旗在香港特别行政区上空迎风飘扬。
电视剧里的香港警察故事似乎离我们更近了一些,学校里开始举行各种以香港回归为主题的答题辩论赛,诗朗诵赛。记得当时我还在学校的文艺汇演上有一小段朗诵,小跑着上台行礼,然后开始深情默背沉痛的历史。当年随便从学校里拉出来一个小学生,都对那段血雨腥风的历史倒背如流,我们也曾是关心国家大事的祖国好花朵。
1998年,有一部叫《还珠格格》的电视剧席卷了全中国,那是至今为止我见过最火的一部电视剧,毫无年龄、性别的界限,下至我妹妹那种刚上幼儿园的小屁孩儿,上到我姥姥那般的花甲老人,中间还横跨了我叔叔那样粗犷的汉子,小燕子、紫微一时间火得家喻户晓。
一个动如脱兔,一个静若处子,但都美艳动人,不可方物。但因为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吸引了两波各执一词的死忠粉,两方常常因为讨论小燕子和紫微谁更好看而起争执。
我喜欢举止优雅、出口成章的紫微,小米喜欢活泼开朗、不拘小节的小燕子,那是我们第一次接触“偶像”这个词,觉得它庄严、神圣,不可侵犯,她就是完美的,不接受任何带有挑衅的评论。
如胶似漆般的我和小米,第一次因为维护偶像,闹的不欢而散,后来我们学聪明了,既然各自立场不同,那就避免正面交锋,去寻找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的目标便锁定在了容嬷嬷身上,就是那个张牙舞爪的用针扎紫微的可憎老太婆。
直到很多年后,在电视上看到她,依然恨得咬牙切齿,觉得她就是“恶毒”的代名词。她继续演恶婆婆,那是本色出演,她偶尔演可怜也可敬的慈母,那是装腔作势。
没多久,《还珠格格》又出了第二部,对紫微一往情深的尔康,身边多出了个陪他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的晴儿,小燕子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地多出个哥哥,皇上身边多了个国色天香,却不肯顺从于他的美人。一群青春热血的俊男美女,将故事演绎得更加跌宕起伏。第二部的首播是哪个台我忘了,只记得是早上六点播出,然后从来不会起早的我,每天准时睁开眼睛,两集的连播总看得意犹未尽。
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对酒当歌唱出心中喜悦,
轰轰烈烈把握青春年华。
《还珠格格》不知道看了多少遍,每一次看,都能激起心中的无限荡漾的美好。因为这个剧,我特别希望能跟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生活在一起,把日子过得洒脱自在,把爱情谈得轰轰烈烈。
直到很多年后,长大了,才知道,真正美好的爱情和生活,都是平淡柔和的,波澜壮阔和轰轰烈烈的,平常人经受不起。
有一次孟非做客《金星秀》,他在节目里说:经常有嘉宾上来说,我想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我不懂,什么叫轰轰烈烈的恋爱,在我的理解中,不死个把个人,都不配叫轰轰烈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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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又一部霸屏神剧《情深深雨濛濛》亮相了,苏友朋从顶级高富帅五阿哥,变成了搞怪逗笑,一出场就鸡飞狗跳的专情男杜飞,书桓来来回回地穿梭在依萍和如萍间的样子让人作呕,女神们依旧青春靓丽,满脸的胶原蛋白,眼神灵动。
这时候我已经从一个心怀警察梦的小不点,长成了初见模样的少女,经过几部爱恨痴缠的电视剧洗礼,开始不再喜欢那些个武刀弄枪的行当。
也不知从哪天开始,突然喜欢上了唱歌,并且还神奇地发现自己的音色不错,所以我极其纠结、惭愧地改变了初衷,我的理想,由警察变成了歌手。为此,单纯的我还深深自责过,觉得轻易改变理想,总有点背信弃义的意思。
遗憾的是,无论是警察,还是歌手,最后都成了泡影。很多年后,我再一次改变了初衷,像很多平凡的人一样,我的理想,变成了活成一个还不错的普通人。
也许有点可笑,当年我们都是有过理想的少年,后来竟都活成了千篇一律的普通人。
多少当年大声嚷嚷要当科学家、要当工程师的小孩,成大以后连科学家和工程师的英文都不认得的。最有趣的是当年的一个玩伴,她说长大要当个博士,可是初中没毕业她就辍学了,现在孩子都快上小学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当年夸下的海口。
2003年初,全国都被一种叫SARS的恐怖病毒笼罩着,人心惶惶。那时我已经上了初中,因为非典病毒的来势汹汹,学校的课时都由原来的45分钟改成了二十分钟,原来死气沉沉的学校氛围,一下子变得欢乐多多,多数时间我们都在户外做游戏,校园时光史无前例的洒脱任性。
新闻里每天都报道病毒的发展趋势,大多不太乐观,我第一次听到一个叫“众志成城”的词语。那一年,不懂事的我们过得逍遥自在,大人们却都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一个普通的高烧都有可能被隔离十天半月,医院里的基础药用品炒到了天价,依然洗劫一空,供不应求。
夏天的时候,这场浩劫终于告于段落,我们又坐回了教室的凉板凳上。
2004年,我长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女,暗恋年级学霸,不巧的是,我刚好是个学渣。在与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话里,他的眼里都写满了不屑一顾。
记恨过他,他毁灭了我心中初遇爱情的美好,也让我显得粗陋不堪。长大以后却感谢他,因为他的不屑与轻蔑,给了我厚积薄发的力量,让我有机会改变成为庸常妇人的宿命。
为什么全世界都拼命反对少男少女们早恋?因为年少轻狂,你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便足以改变我今后的人生路,或是一落千丈,或是平地崛起。好在,我是幸运的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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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前后,开始疯狂迷恋流行歌曲,蔡依林、周杰伦、SHE等等,随便一个人的随便一首歌,都信手拈来。
选秀类节目刚刚兴起,我当时的同桌被《超级女生》里一个叫李宇春的能歌善舞选手迷的不要不要的,体育课,她偷偷拉着我去超市买卡片。她指着卡片上不男不女的一张脸,喜滋滋的说“看我的春春多帅”时,我顿时觉得四周的空气都是尴尬的。
后来李宇春得了冠军,同桌在娱乐杂志上看到消息,抱着我又哭又笑。可是,请原谅我至今也没想通,李宇春到底有哪里是好的。
高中那几年住校,没机会看电视剧,大把的好时光,都只能献给流行歌曲和小说,晚自习捧着一本厚厚的小说,耳朵里塞着耳机,生活惬意美好。小说在当年是共有财产,一人买了全班轮流看,经常有一本书的档期排到一个星期开外。
《烈火青春》、《那小子真帅》、《郭敬明全集》,到后来的火花小说系列,不知道有多少人还跟我一样记得。
每个女生都幻想过成为韩千穗,有一天能遇到自己的智银圣。
可是2007年,扮演韩千穗的郑多彬在男友家上吊自杀了。她在《阁楼男女》里说,“我不但长得不漂亮,头脑也不聪明,更没学历,也没有家世,但是总不能因为这样,就早早放弃希望”。她在银幕前倔强又勇敢,却在生活里脆弱的不堪一击。
所以很多时候,事情是不能看表面的,口不由心,是成人世界里的常态。
2008年,是个不平淡,也不平凡的一年。5月汶川地震,遇难者众多,无数人流离失所。我们当时正处于高三紧张的复习阶段,但依然在每天的晚自习看报纸上的灾情报道,也总是不自禁湿了眼角。放到现在,这些举动略显矫情,但在当时,我们真的都还是爱国心切的热血青年,不像现在,对一切都缄默淡然。
那年高考,我跟家里说要去四川,我妈生拉硬拽的拦下了。
8月,奥运会在北京开幕,我们一群人在电视机前看得热血沸腾、热泪盈眶。那年,国家的荣辱兴衰,还都与我们息息相关。就像5月12号生日的阿扬,在08年以后,便再也不过生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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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之后,我们又分别经历了大学、恋爱、毕业和工作。我们没有想小时候想的那样,上了大学就出人头地,毕业工作了就衣食无忧,谈一场恋爱就天长地久,生活都是在磕磕绊绊中越走越远的,没有一蹴而就,也不至于苦大仇深。
我没有成为电视剧里英勇神武的警察,也没能成为驻扎舞台的闪耀歌手,而是活成了一个在生活里摸爬滚打的普通人。
原来改变理想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别把它从你心里驱逐出境。
1997到2017,中间已经横跨了二十个年头。香港回归,也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后,港剧的收视率,早就过了鼎盛时期,被后来崛起的大陆剧打压得面目全非。再也不会有一群像我一样的孩子,因被港剧植入太深,心怀警察梦。
《还珠格格》播出已经19年了,小燕子的身份从演员到老板到导演又到母亲,紫微也在去年嫁了如意郎君,容嬷嬷老得扎不动针了。
当年跟我争论到底紫微和小燕子谁更好看的小米,早就与我失去了联系。从前我们各执一词,难分高下,后来时间给了我们最好的答案,原来《还珠》里面最美的,是那个围着小姐屁股转的小丫鬟金锁。
最喜欢的女子组合SHE已经解散好几年了。
见证一代人青春的周杰伦娶妻生子了,蔡依林在不久前又恢复单身了。
赚过我们无数眼泪的郭敬明拍了电影又拍电视剧,但是触动心悬的,依旧是当初的文字。
08年之后,奥运会分别在伦敦和里约举行过,而北京的那场,永远是最震撼人心的。
岁月在不知不觉中飞跃了同学少年,飞跃了万水千山,那些历历在目的昨天,细细数来,已是十载二十载。也许有些遗憾,我们没能活成当初希望的样子,也没能陪在当年义无反顾追随的人身旁,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生活虽然总会在你预期之外生出许多枝桠,打乱你原有的节奏,但好在,只要你愿意,每一处枝桠,也都有长成参天大树的可能。就像时光让你失散很多人,却也会让你再遇见更多人。
别总是抱怨和遗憾,时光仓促,只够前行。
最后,让我们红尘做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愿再过二十年,你依然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也依旧哼得出青春里撕心裂肺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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