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文理科时,我们理科班男生五十人,女生二十人。这不均衡的性别比例让女生看起来很是醒目,才来这两天,我和女生都混眼熟了,男生中的好多却还区别不开是隔壁班的,还是在这同一空间下。
在这七十人的教室里,每一处都有每一处的小小世界。我的左边同桌是珊珊,右手边靠墙是一个叫陈平的男生。以自己为圆心,身旁的人日渐熟悉,我前面的李名宽很是能说,能把玩笑话说得一本正经,他左边上的明瑞锦跟着一唱一和,两人油嘴滑舌的,却很是能调动气氛,我和珊珊每天被他们逗得笑开怀。李名宽右边上的王朝阳和我边上的陈平相对他们就显的比较沉默了,却也要不能安宁地被他俩牵扯上,参与他们那各种漫无边际的侃笑中。
上面的场景似乎很和谐,但想起这段时光,我有几分愧疚,对于我那个叫陈平的男同桌。班上可能就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他存在过,因为在大家还没来得及认识他时,他就搬书退学了。我对于他的模样也早已没有了太大印象,但他那招我厌烦的“特色”还犹在眼前,我用近乎严苛烦的嫌弃态度对待他,他那一头没有发型长长的油头发很杂乱,穿衣服总喜欢把那肥大的外套的链子拉上,直至顶然后竖着领子,缩着脖子,整个鼻子以下部分都埋在衣服里,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总对珊珊说“感觉他好阴暗!”珊珊爽朗地笑笑,善良的她不觉得我是认真的。
或许真的是人善被人欺吧,他不说话,我觉得他心理阴暗;若是说话,我又觉得猥琐(请原谅我用这个词,我当时真的是有些可怕)。他整天坐在座位上,不怎么说话,总爱看一本学习吉他的书,看得出来他很感兴趣。后面我对他的态度,现在回想起来自己都不好意思讲出来了,但我也要学着巴金老先生“解剖”自己啊。
他坐在靠墙位置,所以进出就得劳动我的“大驾”,当然珊珊也得让。几天下来之后,我都有些忍无可忍的劲了,仿佛庞大身躯难以挪动。一次他上完厕所回来,悻悻地站在我旁边的走道上,我心不在焉地正看着书,眼睛的余光看到他,没有做任何反应,他等了几十秒没说话。“让我进去一下吧…”他终于鼓起了勇气般弱弱地说了句。我挑衅的眼神看过去“不让!”他就没法子了,在走廊上无助地彳亍着。他就不会态度强硬一点啊,这个样子反而更助了我的傲慢无礼。看到他那有点可怜的样子,我终于让步了,放下书,站起来,走向走廊,他看到后赶忙提着领口的衣服,缩着脖子进去了。
我这个样子确实是恶势力的代表,终于惹来了批判。前面的三个不时地来一通思想教育,“你怎么那么爱欺负人呢!”“真是任性。”……我被他们说得哭笑不得的。他们四个原来是一个班, 自己的兄弟被一个女生欺负自然是会出来帮上一两句的。可我这恶势力还是不依不饶。自习课的时候,陈平看着他的音乐书,身体有些微微地朝向我这边,我总感觉他对着我,很是不开心,硬是憋不住内心的不痛快,停下笔,朝向他来了句“对着墙坐!”(难以想象当时我那丑陋的面孔)。他叹了口气,转了身面向墙。珊珊看到他面壁思过般的背影,娇笑着轻轻拍打我的手臂,“你啊,笑死我了!”看着他对着墙,我也一下子忍不住要笑出来,马上又紧闭上嘴憋出一本正紧的模样。
他不在的时候,我恍惚觉悟了,有些不安地问珊珊是否我有些过分了,珊珊笑笑不语。
一天吃过晚饭回到教室,看到班上的那个长发及腰,头发乌黑柔亮的女生坐在陈平的那个位置收拾着东西,我知道她在我们这一组的后面几排,好像叫万双敏的。我还没坐回到座位,她就朝我笑着很是亲切,说和陈平换了。
终于我的同桌换了,他终于不在眼前晃悠了。主动要求换到后面,想是受不了我这恶势力量吧。在倒数第二排看到了他,还和以前一样埋头做自己的。终于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班里还和往常一样热闹,没有丝毫的不一样。他似乎从没来过,就这样悄悄消失了,在这几十人的人海中,如挥发的蒸汽,去得毫无动静,毫无影响。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