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欣
01
苏禾绾第一次见到纪瑾年是在二王爷府邸里的荷花池,他坐在池子中央阁亭的石凳上摸着他身边的狸花猫,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家里的贵公子,桃花眼轻眯,摇着手中的折扇,细品掌中的那壶醇酒,执跨不羁放纵的样子给苏禾绾留下了深刻的映象,她从未见过这样俊美的男子。
她是深闺的小姐,十五岁之前足不出户,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更别提公子了,今天是她第一次随爹爹参见二王爷的宴席,说什么是恭迎那平定北方战乱的将军回来了,那是他们最大的功臣,引得各家小姐们好奇那将军倒底是个怎样的男子。
她爹爹虽是小官却也不能缺席,应付着各种事宜。苏禾绾倒是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她讨厌这样阿谀奉承的宴席,便想着溜出王府,逛逛集市,她可听说东边那家糕点铺子味道一绝。
谁知这王府花园大的不像话,一不留神苏禾绾就迷路了,误打误撞的来了那片荷花池遇见了纪瑾年。
“诶,公子你知道这王府怎么出去吗?”苏禾绾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问,这可是她见到的最最最好看的人了,她多少还是有些害羞,谁知纪瑾年就是瞥了她一眼,就不在多言了,苏禾绾有些恼的说“喂!我问你话呢!”
纪瑾年轻哼“我一定要回答你吗?”,他手中温顺的猫也发出凶狠的呲叫声,像是警告,苏禾绾有些尴尬,她不知如何在跟他聊下去了,索性站在他身后对他做了一个鬼脸,原路返回了。她并不知道,在她走后纪瑾年轻抚那狸花猫,喃喃对它说着,这女人当真有趣。
她苏禾绾就不信了,这王府她还走不出去了,谁知道她刚走出花园就被爹爹一把拉过去了,“绾儿,你可别瞎跑了,待会那将军就要来了,我们都要在的”苏军对苏禾绾说到,苏禾绾只好规矩的跟在苏军后面,她也明白这种时候不能出乱子。
苏禾绾跟着去了正殿,果真气派,金黄色浩浩荡荡的铺满整个殿前,贵气,这不是她家的书香门第能与之相比的。苏禾绾安静的站在苏军身后,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谁人不知,这说着是接风洗尘宴会,实着是为了这将军找位合适的娘子。
苏禾绾不喜欢包办的婚姻,她想自己寻得一位如意郎君,平平淡淡的过一生,哪怕粗茶淡饭,别无长物。
“纪将军到”那小厮提着嗓子高喊一声,苏禾绾微扫一眼,定睛,是荷花池那位风华绝代公子,他脱去执跨的样子,一身玄衣手持配剑,眉目间的凌厉随之而来,这样的气场让苏禾绾为之一振,久久不能回神,以至于二王爷对他的介绍她都没听清,只记住了他的名字,纪瑾年,纪将军。
02
他在看她。
苏禾绾感受到了,对视,他微微嘴角,他在笑,只是很细小的轻笑,但是苏禾绾感受到了。
许是她直勾勾的眼神太明显,让二王爷都注意到了她。“苏三,这就是令女吧,长相真是清秀阿”二王爷说到,苏军微咳了两声,苏禾绾才回过神,“小女苏禾绾多谢王爷抬爱”苏禾绾低着头,迎着二王爷的话,二王爷笑了几声,这才算过去了。
苏禾绾心里发秫,她刚刚明显的感觉到整个大殿的眼光都在不约而同的在她身上上下打量,她不爱出风头,这不是引火上身了吗,是自己大意了。
二王爷讲话她都没有听什么,只是隐约听到几句想要给将军寻一位合适的良妻,这才抬眼望去,她看见纪瑾年脸上没有出现别的表情,就只是微微皱眉,但只要谈到姻缘,纪瑾年就会巧妙的避开。
这场宴会也算是安然无恙的过去了,只是从那以后苏禾绾再也没有见过纪瑾年了。只不过纪瑾年的样子偶尔还是会出现在苏禾绾脑袋里,她想去了解他,想去了解她所见到的两面的纪瑾年,哪个才是他。
直到整个年后,他们一家去寺庙祈福,寻求爹爹仕途顺利,家人平安,那个时候她才又一次遇见了纪瑾年。
那是初春,桃花都开了,他们之间只隔了几棵桃花树,微风浮动,桃花香飘来,他们对视,苏禾绾手里拿着为他寻的平安符,苏禾绾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替他寻一个,可能纪瑾年真深深地留在她的脑子里了。苏禾绾想上去搭话,却又无话可说,他们之间有的只是那次宴会上的相见,然而再无交集,她没有一个身份上去与他说话。那时她明白,原来她在相见就已经情窦初开,对将军心生好感,可苏禾绾终是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直到爹爹来寻她,她才回过神来。
“绾儿,今年北方战乱不断,此行也算是为国家祈福,听说纪将军又要派到前线打仗去了,而且此行十分凶险”苏军看着自己的女儿叹着气说道,其实他早就明白,他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他从未见过绾儿用那种眼神看着将军,直到回去仍久久不离神,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苏禾绾心惊,她明白此去是何等的凶险,北方的战乱从未停止,只不过这次更加严重,她捏紧手中的平安符,向纪瑾年那走去,她明白自己没有一个身份去与他说话,没有一个理由为他寻福,但是她终是忍不住了,她将手中的平安符硬塞给了纪瑾年。
“平安回来。”
“好。”
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话,但苏禾绾不知道的是纪瑾年的眼神从未离开过她,他从进寺庙的第一眼便看到了她,看到了,她认真祈福的样子,但他却没有料到,她是在为他祈福。纪瑾年把腰间的玉佩塞给了她,他没有说话,只是快步离开了,其实他也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在军营的时候,偶尔满脑子都是她的那张鬼脸,那气鼓鼓的样子就填满了他的心。
“将军,我们该出发了,您绕路从这边出发早已耽误了好些时辰”纪瑾年的副将说到“将军,我们走吧。”纪瑾年明白他没法再呆下去了,北边战事告急,身为将军,他必须亲自领兵出征,稳定军心,他握紧手中的那块平安福,在心中默念,等我回来。
只不过谁又能知这一去便是三年,在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有很多人向苏禾绾提亲,但都被她一一拒绝了,每年她都会去那个寺庙为将军寻得平安,战事危急的时候很多百姓无处生活,飘离失所,她便自掏腰包开仓放粮,救助流离失所的百姓,那块玉佩她始终挂在腰间。在她心里就是有一股子执念,她要等将军回来,直到那天爹爹从早朝下来告诉她,北边战事已经平定,将军要凯旋回来了。
苏禾绾安心了,还好,我知道你还活着,你活着凯旋回来了。纪瑾年凯旋回京的那一日,苏禾绾是穿着一袭红衣去等他的,那也是一个初春,他随着桃花回来了,就像苏禾绾情窦初开的样子,单纯而美好。苏禾绾看见了纪瑾年,这是他们第三次相见。他坐在黑马上,一袭玄衣,腰间别着的还是那把佩剑,只不过配剑上挂着那个她送的平安符,虽然早已破破烂烂,上面都有歪歪扭扭缝补的痕迹,但是那就是她为他求的,护着他一护就是三年。
纪瑾年从进京开始,便一直在寻找苏禾绾,在战场上无数个熬不下去的夜晚,无数个新伤旧伤的划痕的痛苦,是那个平安符护着他的,有着淡淡的桃花味,只要他坚持不下去,那平安福就是他必须坚持下去的理由,因为她想要他回来,平安的回来。
03
纪瑾年看到她了,她一袭红衣真好看,若是她穿上我亲手赠她的嫁衣,亲手为她画上胭脂,那便是更好看了。若我再送她十里红妆,再以江山为聘,呵,那岂不是更好。
纪瑾年回到皇城去面见圣上,他想要用他的战功换来苏禾绾的一生,可圣上二话不说便将公主许配给他,说他立下的赫赫战功,足以做公主的驸马,护这江山平安,其实纪瑾年明白,圣上是要他的兵权,多少年征战沙场,他的兵权举足轻重,圣上是想将他的权握在自己手里,他没有一个拒绝的理由,其实他早就明白,这一天是会来的。
苏禾绾自从那天见到纪瑾年平安归来之后,她便时常回去集市散步,为自己增添新的衣裳,胭脂,她想用自己最好的样子再去与纪瑾年相见。
可是三日之后,整个京城,不整个国家都知道了,那位战神要娶圣上最宠爱的女儿了,用十里红妆,以江山为聘,苏禾绾眼里的光暗了。
其实啊苏禾绾早就知道自己怎会与将军有结果,战功卓著的将军,默默无闻的书香门第家的小姐,怎会有一个好的结局。纪瑾年的婚礼定在下月初三,说是整个京城都要出来庆祝,要给公主一个最隆重的婚礼。苏禾绾把自己关在闺阁里,整整十日不出房门,就连爹爹也拿她没有办法,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苏禾绾最终还是没有看到纪瑾年结婚的样子,她承认她害怕了,她所心悦的将军,那个战场上征战四方的将军,让自己苦等三年换来的却是他娶别人为妻,她去了那个她每年祈福的寺庙,她在那里住上了,因为她喜欢那里的桃花,一簇一簇的很美,还夹杂着淡淡的桃花香,那个他们曾对视的桃花树,就在她的院子门口。
他们再见时已经是三年后了,苏禾绾没有嫁人,还是在寺庙里呆着,偶尔去山上寻寻草药,再在寺庙里看看寻福的百姓,日子过的清闲自在,而纪瑾年带着公主来寻福,求佛祖给他们一个孩子,苏禾绾亲自将她绣的平安福给了公主,在公主不注意的时候把玉佩还给了纪瑾年,只留下了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只不过他们相见那年是春暮,桃花早已凋谢,闻不到那熟悉的桃花香,见不到曾经最想念的人。
文章首发于公众号吹起文艺风
我是玖月,一个假装自己很文艺的文艺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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