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重读《古文观止》系列】之七 面对强者的霸凌，弱者怎样

【经典重读《古文观止》系列】之七

面对强者的霸凌，弱者怎样保持自身的尊严：《王孙满对楚子》

原文：

  楚子伐陆浑之戎，遂至于雒，观兵于周疆。定王使王孙满劳楚子。楚子问鼎之大小轻重焉。对曰：“在德不在鼎。昔夏之方有德也，远方图物，贡金九牧，铸鼎象物，百物而为之备，使民知神奸。故民入川泽山林，不逢不若。螭魅罔两，莫能逢之。用能协于上下，以承天休。桀有昏德，鼎迁于商，载祀六百。商纣暴虐，鼎迁于周。德之休明，虽小，重也。其奸回昏乱，虽大，轻也。天祚明德，有所底止。成王定鼎于郏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虽衰，天命未改。鼎之轻重，未可问也。”

没错，这个故事就是“问鼎”掌故的由来。夏、商、周三代以九鼎为王权的象征，后世遂以“问鼎”比喻以下犯上，图谋不轨的狼子野心。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就算你明显处于弱势的时候，若能做到正确地审时度势，也能变被动为主动，掌控格局，恰到好处地予敌以应有的打击，维护自己的尊严。

公元前606年，周室衰微，诸侯争霸。楚庄王以武力并吞了几个小国，自恃羽翼已丰，正在野心勃勃、踌躇满志的兴头儿上，作为傲娇的新晋霸主，他耀武扬威地陈兵周疆，问鼎中原，其实就是明目张胆地觊觎王权。

面对咄咄逼人的强敌，此时，要论实力，周王室显然处于弱势的一方。但此时距秦统一六国，尚有三四百年呢，就算楚国有睥睨天下，并吞八荒的野心，根本不具备一统天下的实力。充其量只是五霸之一，要窥伺周天子神器，先看看齐、晋、秦、吴几个诸侯国答应不答应吧。很明显，楚国也就虚张声势地挑衅下，不无轻佻地过把嘴瘾，远不敢把周天子怎样。正因为周大夫王孙满心里有数，才能做到不慌不忙，处变不惊，应对自若。王孙满表现得有礼有节，很好地展现了王室大夫应有的风采。

他先是不卑不亢地说明了九鼎的来历，紧接着绵里藏针地指出统治天下“在德不在鼎”，同时语带机锋地告诫：“周德虽衰，天命未改”。最后举重若轻地小小敲打了楚庄王一把，有效地挫败其野心，打击其嚣张的气焰，同时还立场鲜明地彰显了周王室的正统地位，恰到好处地维护了周王室的尊严。

当然，在后人看来，作者的宣扬的天命王权思想，显然值得批判。周德既衰，诸侯为哪样不能取而代之呢?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就要靠实力说话了。话说天下之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虽说此时周王室已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摧枯拉朽，一统天下的那股新生力量还未形成，或者说，各诸侯国还不具备一国独大，整合天下的实力。天下局势发展至此，各方诸侯势力还需要一个形式上的公权力来节制和均衡，周王室哪怕摇摇欲坠，它的正统地位，多少还能让诸侯信服并听命于它，这就是它苟延残喘，继续存在的历史使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