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冬小庸
“咛咛……咛……咛咛……”铃铛声被拉得节奏有些乱。
“挺准时嘛。”李宓放下百无聊赖拿着胡写乱画的毛笔，慢悠悠的按下开门穴木。抱起上一个客人抵押的鸾璃猫放在腿上，李宓嘴角微翘。“这家伙最近可被情话丫头喂肥了。”
走进门的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怀里抱着个孩子。她是躬着身附在孩子身上进来的，头发后背全湿了，想必是怕淋着孩子，所以刻意躬着。
李宓看着来人一身狼狈，不禁有些心疼，大声唤道。
“坐。情话丫头！情话！”
屋内传出冷漠声应到。“干嘛？”
“拿条干毛巾出来。”李宓柔声说道。
“不用……我只是……”小姑娘有些急切想要打断，看李宓一脸关切，便不多说。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蹙了一下眉头。再无动作。
“你手断了吗？我又不是佣人。等会儿……”再无动静。不久出来一身材纤细，样貌可人却一身睡衣慵懒打扮的妙龄女子，正要丢出毛巾却见眼前一褴褛姑娘还抱着孩子，对李宓脸色立变，径直走到小姑娘面前，给她擦拭头发。
“其实不必，我是来做典当的。”
“我们都知道。你要当什么？换什么？”
“当我的命。”姑娘低头看着孩子。
“换她一世安稳。”
“你有什么价值？当铺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以人做筹码。”不等李宓开口，站在姑娘身侧的情话问道。
“我知道，我这么做也是迫于无奈。我是千语机关的大小姐，龙梦千。千语机关擅长收集权贵秘密，一直以来和权贵合作，但也颇具风险。因为千语家族掌握着太多人的秘密，几年前有人开始对千语家族实行暗杀，我的父辈中只剩下我的三叔龙千里。半月前我妈妈也离奇离世了。我知道，暗杀行动并不只是外人所为。但是我不能轻举妄动。”
龙梦千眼里闪过一丝幽怨瞬时化作哀伤。
“你是说你们家族内斗？那这个孩子是？”李宓当然知道千语机关，还曾和情话讨论过这个组织。不过，当下并不是提问别人家事的时候。
“她是我的妹妹，龙幻语。我爸爸是千语机关的当家，千语很多高层秘密是除了家族当家和下一任继承人之外没有人可以知道的。那些秘密是财富，也是炸弹。可能我爸爸早有察觉家族变化，所以把那些高层秘密告诉我。之后他就被暗杀了。如果我猜测没错，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如果我死了，妹妹肯定无法保全。我知道我的要求和筹码不成比例，但求求你们，帮帮我。”
李宓看着眼前的姑娘。在铺子里当差足有十年，他见过太多为自己欲望所求，却不曾见这样的交换。心口像滚过没吹冷便一口吞下的烫丸子，灼得生疼。侧目一看情话，那丫头眉头紧锁，满眼愤恨。
“你是希望用你的命运换当铺留下孩子，是吗？”
“是。”
“当铺没有以人作为筹码的先例。不过按照当铺规律，既然有筹码，就可以交易。孩子我们可以留下。你也必须为之付出代价。并且，在那之后，你和这个孩子将永不相见，跟龙家也再无瓜葛。你想清楚了？”
“嗯，我很清楚。我先天有命，活不过19岁。我只要能让我手仞破我家园的人就行。死也甘愿。”
“好，情话去吧契约拿来。”李宓走上前从龙梦千怀里抱过孩子。小家伙正睡梦中，尚不知此刻正与家人诀别。龙梦千眼里噙着泪水，强忍着自己的情绪。
龙梦千接过契约没有半丝犹疑，快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摁下手印。情话收好契约放在桌上，从李宓怀里抱过睡熟的孩子转向龙梦千。
“道别吧。”
龙梦千抱过孩子，眼泪滴在孩子脸上，孩子纤长的睫毛因为龙梦千的眼泪轻轻动了一下又回复了平静。龙梦千实在不忍，将孩子递给情话，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宓和情话眼光接触的瞬间，内心都是有些伤痛的。这样的场景，于李宓于情话，都曾那样熟悉。
气氛有些太哀伤。李宓开口道。
“给她起个名字如何？”
“她有名字，还起什么鬼？”情话抱着孩子，这个看一眼就让人喜欢的孩子，正是越看越可爱。
“来这里，就是重生。不应该有个新名字吗？”
“有道理。你想好了？”
“没。”
情话闻声嗤鼻回应。抱着孩子往卧室走去。一边对孩子自语“明天我们去买新衣服吧”，说完抛出一句“等掌柜回来，由他取名。”
李宓觉得这提议也不错，便不再多想。收妥契约便又拿起毛笔鬼画。正画得起劲，鸾璃猫窜上身来，躬着背往李宓身上蹭。让李宓预感有什么事儿会发生，毕竟鸾璃猫从来不主动和自己亲近，正觉得奇怪，铃铛声又响了。
按下木穴机关，门外走进一位中年男子，手里握着一把黑伞，进门后径直将伞立在一棵树下。
李宓看着人，很是眼熟，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疑惑间仍是抬起请来人落座。自己坐定便向对方发问。
“你有什么筹码？要换什么？”
“我要换回我的脸。”
听完，李宓仔细打量眼前男子。眼大而有神，鼻挺脸方，浓眉薄唇。这样很是英气的脸，要换曾经的脸。李宓有些好奇。
“换回？那么就是说，你曾在店铺做过交易，那你应该知道，典当之物不可赎回这个规矩。”
“我知道。”
“那请回吧。”
李宓下了逐客令对方并不起身，而是掏出了一件通体晶红的东西。
“如果我用这个做筹码呢？”
李宓看到男子手里的东西，脸色大变。心里嘀咕，“他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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