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洁的视线从我的身上又转向了李美路,“真的啊?”
很显然,她根本不相信我编造的鬼话。
李美路脸一红,足足沉默了十秒钟,我甚至都能听到她起伏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
“是啊老师,我们就是随便聊一聊。”她小声回复。
这一下,我倒被李美路弄得格外紧张。其实我和李美璐这次约会,啥都没有说,啥也没有干,规矩得就像两个小学生。
“老师,我先回去。”只听李美璐低声说。
杨洁点点头。
说完,李美路瞧了我一眼,扭头便跑了,连招呼都不我和打一声。
“这是个好孩子,脸皮这么薄。”杨洁微笑着说。
“啊?是吗?我也是刚刚才认识她。”我抬高嗓音说。
杨洁看了看我,笑一笑,“你总是让我感到很吃惊。”
这时,忽然感觉脸上冰凉凉的。我抬头一望,春天的毛毛细雨,悄悄无声地飘落了下来,像是无数蚕娘吐出的万千银丝,迷迷漫漫的荡漾在半空中。
“老师,下雨了......”我说。
杨洁曲起唇角,想了一会,“没带雨伞,怎么回家呢。”说着,她拽起我的胳膊,说:“走,咱们先避避雨。我还有话和你说。”
我和杨洁一同快步跑向了宿舍楼。
沉默了一会儿,杨洁忽然问:“你们聊得好吗?”
“啊?您指的是什么?”我忐忑地说。
杨洁说:“你和李美路聊得怎样?”
“没聊什么啊,我......我其实就是和他聊一聊学习,真的没有别的了。”
“我也没问你别的啊。”杨洁顿了顿,说:“我说今天怎么没看见你小子来找我学法语。”
我连忙说:“今天.......没看见您嘛......哦对了,您......您没什么事儿吧?”
杨洁一愣,陷入一阵沉思,随即说:“没事儿,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哦,没事儿就好。”我吹了一口气,低下头不说话了。
杨洁“嗯”了一声,忽然说:“我倒是听到了一些传言,还以为是孩子们的谣传,真没想到, 是真的。”
“您听到了什么了,杨老师?”
杨洁嫣然一笑,兴致盎然地看着我,又摇了摇头。那一瞬间,我心神一荡,好似喝醉了酒一般。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变得亢奋,令我不受控制。
我暗暗奇怪,为什么刚才与李美路独处聊天时,没有这种感觉。
杨洁端目凝视着我一会儿,脸上微微一动,便避开了我的目光,却依旧笑着。
“您在笑什么呢?”我一阵惶惑,挠着头问。
“我笑你呢。”杨洁笑嘻嘻地说。
“您笑我什么?”
杨洁对我眨了眨眼,说:“我笑......你小子还蛮有品位。”
“啊?没明白。”
“全校最优秀的女生被你搞定了,所以我觉得,你很有品位。”她若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一愣,半晌才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什么意思。
“您是说李美路?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急忙摆手否认。
杨洁说:“校园同学之间的友谊是非常宝贵的,你应该好好珍惜。多年以后,你长大成人走入社会,想起来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想着想着,你都会笑起来。这些记忆,会是你一生中珍藏的美好回忆。只是......”忽然,她收起来笑容,正色道:“只是有一个界限,你先万不要跨过去。否则,一切美好可能都会被你给毁了......”
我心头一震,低声嘟囔了一声:“知道了。”她虽没有直面和我讲早恋的危害,但我却听懂了她说的意思。
她又看了看我,似乎瞧出我的沮丧,便问:“不高兴了?”
“没有。”我摇摇头,提了一口气,说:“说老实话,我对她......对她也没有那种感觉。我今天来,只是......只是不想拒绝她,再加上有一点好奇......我向您保证!”其实,我和她说这番话,只是想向杨洁澄清,我不喜欢李美路。
杨洁微微一笑,说:“我看你就不老实。嗯......你不用向我保证什么,我一直认为,咱们年龄比较接近,没有什么代沟,能像朋友一样聊天。”
“朋友......”听到她这么说,我的心却莫名的失落起来。
“脸都耷拉下来了,还说没有不高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柔声说:“我只是说一说我的一些经验而已。”
我的心口感觉瞬间堵上了一块儿石头似的,抬头便说:“您的经验?您......您在上学时,也有喜欢的人吗?”
杨洁一阵错愕,当即僵住了。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钟,我肠子都悔青了,连我自己都感到惊异,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我不敢直视她,低下头左顾右盼起来,两只手来回的摇晃,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过了一会儿,只听杨洁小声说:“以后有机会,我会和你聊聊我上学时的趣事。”
我尴尬得无以言表,再一抬头,杨洁已经走出了宿舍楼,她回头对我笑道:“不和你聊了,等雨停了,早点去上晚自习吧。”
我呆呆地看着她,烟雾随风飘散,雨继续的下着,杨洁的衣衫上瞬间挂满了晶莹的雨滴,头发也湿了。
我连忙冲上前,大声说:“杨老师,您等我会儿,我去宿舍给您拿雨伞!”
杨洁对我摆了摆手,高呼道:“不用了,淋一淋就到家了。你快回去吧。”说着,转头便快步向校门口走去。
我正急忙要回宿舍拿雨伞,忽见她又回过头来,高呼道:“法语还想学吗?”
“我当然要学,只要您别嫌烦就好!”我高声回复。
杨洁对我挑了一个大拇指,笑着高呼:“好!学习永远没有坏处。只要你想学,我明天继续教你!”
我点点头,没再和她说话,急速奔向了宿舍,心里只想着给她拿上一把伞。
等我拿好雨伞在奔下楼时,杨洁早已经不在了,看来已经走出了校门。
不一会儿,雨越下越大,风驰云涌,狂风吹得路边的树呼呼作响,接着又传了一声“轰隆隆”的闷雷声。
我遥望着校门外那些打着伞匆匆避雨的行人,不由得暗暗担心杨洁。中学寄宿生活,对于学生擅自出校门是严令禁止的。我迟疑了一下,便高举起雨伞,毫不犹豫地直奔向校门口。要是平日,值班室的老大爷一定会拦住我这个擅自出逃的学生,可是此时大雨滂沱,校门口一阵纷乱,五花八门的雨伞挡住了每一个人的脸。
毫无压力,我随着人流跑出了学校。
我快步走在大街上,外面已是夜间,空气变得寒冷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要一下雨,春天又恢复了冬天般的冷冽。我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T桖,不禁觉得李美路说的对。
我环顾一番,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杨洁。这大雨弄得她有些狼狈,只见她双手抱肩,低着头快步向前走着。我心头莫名的一酸,急忙快步冲上去,只想在她身后为她撑起一把伞。蓦然间,我的心里又升起一丝期盼,期待着看见她感动的神色。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令我禁不住站住了,没有再往前走上一步。
杨洁的身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暗影。
我无法形容看见这个暗影是一种什么感觉,它总让我不由得想到“火星人”向我描绘的宇宙黑洞。
“火星人”说:“黑洞不会向外界反射任何的光线,也不会反射什么电磁波,它是绝对的黑,任何东西只要一进入它的边界,就休想再溜出去了,它就像一个真正的无底洞,能够吞噬这世上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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