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动梳妆柜内的走马灯后
顽劣的童子舞袖厉叫,如对镜的青鸾
斑影于间隙闪烁出又是一年的春
野苦梨不久会生枝,我的话就不必了
地下运河已然凝结冰凌多年
扫雪人忘了撒几把盐,雪虽止了步伐
仍旧冷入血肉包裹的骨髓
点炉,层层火色往身上镀
如德育类书目上不得更变的教言
非教学而是教化
非引导而是逼入
逼入戒律、逼入缄默、逼入某句古诗
只因飞禽走兽比起人的数目多出不少
煮烂史书上的遗穗
煎熬起脑内的半身不遂
冬夜里我不属于哪一类皮囊
你若在纸面目击一个相对圆润的句点
便是我的身姿,我的结束
与你所触及的下一句起始
我在深谷里点开野火
野火扑朔着苗烧作漫天的光
四散地明亮,不暖
它们簇拥的月也逐而迷离
犹如什么在低唤,去沿袭
第一个绘制地图的圣者
不了然方向地握纸奔亡
我焦心叩打妄途里的每扇门
关着情人的檀门,或
锁住友人的铁门,冷风依稀
甚至是妓院青红的栅栏
叩打,童年母亲卧室里
拥挤着故事的旧木门
叩打,一再叩打
只因我早已失去了钥匙
(《野犬集-妄作的诗人》2016年12月29日)
半牙冷月如刃挑入眼帘
钩得幕幕将别
侠客离城池去前,怒饮一碗盐水
酒被慵夫喝得俗里俗气,歌烂如泥
有什么好叩胸呻叫的
他们竟将灵魂与肉体拆开来落笔
嘴角饥渴得流沫,点墨再点墨
我们需一束剧烈蒸发的光
直射太阳,直至把它的影子照在皮布上
你觉得周遭太暗了
只因有烈酒烧喉般的光燃透了眼睑
你亦非光源,只是被折射白芒的上弦月
运河入市的街道上,人群舔足而行
卷起裤腿露出浓臭的伤疤
卖残叫痛问你,要不要来一口
胸部无意间挠出几道多情的指痕
自己再狠狠补了一刀,只为不被看见
借款置办一把银锁头扣住明镜台
但欠债还钱,不得已切割了泪腺
抵押给声色的银行
至此往后你我哭笑得身不由己
雕刻的裸女不得露乳
描摹的情话莫有色言
我数着母亲加急寄来的钱财
还了一笔累债
我欠了人间多少春花秋月何时了
却找不到债主,只得烧掉了
一小撮化灰的纸钱入天,另一撮埋地
我在灰炉旁困倦了身姿
佝偻得如生来衰竭的冬虫
不是宣扬死,而是宣言不为教义去生
不是宣扬生,而是宣言以人之姿死去
我望向秋水处,两眼点化作人间最小的神龛
你的倒影侃笑着,坐镇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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