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完美的补丁
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首先我想说:我的伤痛,不是任何人给的,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欠我的,特别是老公,更不欠我的。
不是我不感恩、不知足,实在是谁让我太重感情,太喜欢温柔,太喜欢浪漫呢!在我不能动的日子,我就像个小孩子,多希望有人可以爱抚我,其实真的很简单,哪怕爱抚一下我的头发、脸颊,哪怕握一握我的手,哪怕在我醒着的时候,和我挤在病床上,近距离凝视一下我都好!这需求主要来之伴侣,可是不仅我得不到,我临病床的两个姐妹都得不到,我们三个一个病房,我们的老公似出一模,都是实诚人,生活上无微不至,但却是心灵上的陌生人,他们不懂得女人在想什么。
我常想如果换个个儿,我会见缝插针地亲吻他、爱抚他,绞尽脑汁逗他开心的。这样说大家可别误会,如果一份灾难,我和老公注定要有一个人承担,我会心甘情愿自己承受。
病床上的人,真的好可怜,在失去健康,失去自由的日子,连“爱情”也弄丢了。对方可以给予的似乎只有责任和义务。
也许是我要求太苛刻?也许是我太重情意?
让我插一段往事:
记得父亲年轻时活重、体乏,为了几个孩子,忙得像个陀螺,一年到头都是父亲忙碌的身影,只有大年初一我和妹妹才可以腻着父亲,让父亲背遭遭,一边一个坐父亲的膝盖上,任意玩弄父亲的鼻子、耳朵,搂父亲的脖子,这一天父亲像一只非常温顺的老猫,任我和妹妹糊处(亲昵,缠绵的方言),这一天除外,父亲仿佛变一个人,特别是如果刚从地里忙碌回来,又饿又累时,我和妹妹希罕地喊:大(父亲的方言)!大!父亲总会没好气地说:人家累得成这样,“大”、“大”的,然后妈就会说:孩子一天见不到你,希罕你,再累,答应一声只需一个字,放毛驴得说好几个字,真的不理解你……
每当父亲偶尔歇歇,炕上躺会儿,我和妹妹哪怕根本不瞌睡,却特别想和父亲挤一个枕头上亲近一下,如果我们的小脑袋刚沾到枕头边,父亲的脑袋绝对马上离开,立刻再拉一个枕头,为这妈妈常抱怨:唉!孩子想亲近亲近自己的大咋就这么难呀!
就是这样的父亲,在晚年得了脑萎缩,晚期时人已经不会动了,要喂食,神志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即使在炕上整天躺着,还老说腿困,那时的父亲变得非常粘人,有一次,外甥女(父亲的外孙女),坐在姥爷的面前,把姥爷的腿扛在肩上,问姥爷:姥爷,这样舒服吧?现在你还嫌我们糊处(近距离挨着)不?父亲闭着眼睛着急地说:不嫌!不嫌!那时眼前不可以没有人,只要没了人,不到十分钟,五分钟就会喊人,特别是喊老妈,父母老顽固,一辈子不直呼对方的名字,晚年的父亲,不停地在喊:嗨!嗨!这是在喊老伴呢。
而我离妈家四十里,每个星期天都带儿子去看父亲,每次走父亲都会控制不住流泪,父亲越来越像孩子,特别依赖人、粘人,每一次回到老父身边,我都要给足老人“爱”,我一定要亲亲、蹭蹭父亲的脸颊、手臂,我靠着行李垛,然后让高出我很多的父亲温存在我怀里,那时我多想有魔术,可以把父亲变小点,我想好好抱抱父亲,可是我只有1米58,父亲1米75,我100斤,父亲一百好几;父亲脸上幸福、满意的表情,是我最想要的结果。
我不知道是我太苛刻了吗?是我不知足吗?
我是在疼痛中长大的,对疼痛已经适应了,我几乎不会因为疼痛掉一滴泪,可是我却常常因为“只因受伤”就将连带的幸福、快乐、享受一并被剥夺而暗自伤感。
我理解,很多表情、动作和行为是需要前提条件支持的,可是只因疾病和伤残就失去享受爱抚的日子真的比伤痛本身更难受!
健康、健全的你,怎么可以如此吝惜?在命运剥夺了亲人,特别是爱人的健康时,你却不经意地将他(她)原本可以得到的爱一并拿走?
说实话,每当看到老公疲惫、焦灼的表情时,我也有心疼、歉疚,可是我真的、真的需要爱啊!此刻比任何时候更需要!
此文致同病房的姐妹和所有病床上的可怜人!
2017年10月29日难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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