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鸡爪写字会变丑”,这是我爸每次喝酒吃鸡爪时对着我说的话,他说吃了鸡爪,写字就跟被鸡扒过一样不堪入目。那时我才只是一个天真的小学生,他一次次地这样告诉我,好像这是一个不可质疑的真理。
可是,我天生就带有反抗精神,也不惧“真理”,面对白晃晃的鸡爪,小学的我做出了使我受益一生的选择——偷吃鸡爪,我会在每次吃饭前,或者家长喝醉时用最快的速度夹出鸡爪,低头啃掉。我其实有时候也会怀疑鸡爪是不是真的影响我写字,因为我现在的字确实不好看,高中的时候,就连物理老师都在试卷上批阅“字写工整一点”。
但我不后悔,偷吃鸡爪事小,但偷吃鸡爪所反映的不畏强权及“真理”的精神是值得歌颂的。你知道,小学的我们,总是很难质疑那些家长的道理,因为我们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有满脑子小朋友的问号。尤其是这类像极了某种禁忌的反复说教,的确会唬住一些小朋友。
你们肯定也听说过“水里有水鬼,专门抓小孩的腿”这种吓唬人的话,这句话的效果远比鸡爪的震慑力要大得多,因为我们对于鬼都有一种想象和恐惧。尽管如此,我也总是想探究水里是否真的有水鬼,小时候的我,会蹲在河边,死死盯着浑浊的河水,想知道是否能看到水鬼。但可能水鬼也怕我吧,它只是抓了我弟的腿……好在我妈看到已经漂起来的我弟,及时从水鬼手里救了他。我也救过落水儿童,也是男孩。我想,水鬼应该是个女鬼,她更喜欢男孩子。
说回鸡爪,正是对于“鸡爪真理”的反抗,使得我对于鸡爪有了更加牢不可破的友情。到了中学时期,鸡爪又多了一个责任——释放压力。中学时期,学习确实是一件大事,作为一个出类拔萃的好学生,我其实也有不如意的时候,我数学不好,物理不好,有时候最得意的地理也没保住第一的位置。但更重要的是,不止我一人有烦恼。所以在许多月考,期中考出成绩后的夜晚,我和宿舍的几个姑娘会围着垃圾桶啃鸡爪。啃那种最辣的泡椒凤爪,嚼碎骨头,撕扯肉皮,辣出眼泪,在一次次与鸡爪的对话中,我们将压力宣泄。而鸡爪也维系了宿舍情,在那个最纯粹热烈的时期,我们用鸡爪的辣掩盖心中的不甘示弱与自我安慰。
现在,再看到鸡爪,我仍然会想起几个妙龄少女围着蓝色垃圾桶吐鸡爪骨头的画面,沙雕却令人动容。
如今,我已很少啃鸡爪,在许多想要狂欢和泄愤的时刻,辣条成了替代品。我知道,吃辣条的人多,啃鸡爪的人少,我已经不能再找一群人啃鸡爪了,但我能够找一群人吃辣条。这就是一种孤单,啃鸡爪已经成为我一个人的活动,在这个追求刺激却又快消的时代,方便又时尚的辣条更能让人找到同伴。而鸡爪在一次次的污名化之后,被追求体面的年轻人抛弃。你们大部分人或许听过这个说法“无骨鸡爪是没有牙的老奶奶用嘴啃出来的”,这种说法在中学时期,可谓是风靡一时,以至于拿着鸡爪要啃时,总有些人指着我的鼻子说这种屁话。说实在的,市面上的鸡爪产量那么大,这种说法根本不考虑没牙老奶奶的体力,担心市面上的鸡爪倒不如担心自己家的奶奶突然端出一盘无骨鸡爪,我想后者更惊悚。
昨天,去菜市场买菜,我站在卤味摊前,盯着白色的鸡爪看了一会儿,脑子里回忆着我与鸡爪的陈年往事,面带那种回味人生的笑容,然后我告诉老板娘就要它了,老板娘亲切地称了刚泡好的鸡爪,目测7,8个鸡爪,还撒上了葱花,实在是诱人。只是,为什么!这几个鸡爪!竟然!要25元!
看来,回忆还是放在回忆里比较好,我已承受不起这昂贵的鸡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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