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篇（2021.3.9）

10年前的我，因为工作关系，第一次有机会出国，陪客户去塞班岛度假。

到傍晚时分，就从酒店的花园后面走去沙滩，沿着海岸线散步。我并不会游泳，能做的也只是故作忧伤、默默不语踱来踱去，仿佛一个孤身流落在海外的青年游子。

海岛的天碧蓝高远，布满种种云彩，往各个方向看都能看到气象万千。走累了，我就坐下来发呆看云。傍晚时候的云会被光影切割成两半，一半闪亮洁白，一半阴沉幽蓝。我总是爱看那些大团大团的，或者奇形怪状的云，然后想它们到底承不承受得住一个像我这样的人，懒洋洋躺在上面。我当然受过科学教育，但漂亮的云会让我情愿变傻。

海上还独有一些雨云，不大不小，像个蘑菇一样飘来飘去，你能清晰地看到蘑菇盖下面在哗哗降水，而其他地方则晴朗如常。我巴不得那些蘑菇会飘到我头顶来，我也完全不避，反正它很快就会跑去别人那里，都是一场场匆匆的偶遇。

等光线渐没，海上的云就越来越模糊，变得潦草阴暗。沙滩上的人情侣也多了起来，女人开始在夕阳里定格造型，而男人纷纷用手机抓住最后的光亮，努力留下她们的剪影。还有些男男女女牵手走过，轻声细语，温柔缱绻。我坐在暧昧的空气里，一不小心就怔怔地走了神。

后来的十年里，我和师太去过很多海岛，风景大同小异，但始终还想带她再去一次塞班。我要告诉她，当初我是在哪一朵云下，突然想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