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北，与他的传说擦肩而过

在西北，与他的传说擦肩而过
这次的西北行，似乎稍稍满足了我多年的一个向往。向往拉萨，向往青海湖，向往塔尔寺，因为它们跟一个有传奇色的人物有关，那就是仓央嘉措。

我已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仓央嘉措，或者真的就是那首以讹传讹的《那一天，那一月，那一年》吧！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唱，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我转过所有经轮，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我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朝佛，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那一瞬，我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保佑你平安喜乐。

就是这样一首诗，一首歌曲，明明是活佛，明明出家人只能六根清净，不问红尘情爱，明明诗中传递出的仍然是修行者的姿态，可是我们同时感受更多的却是一个怀春男子对情人的渴望与深情，即便在梵唱和磕长头中也无法消解那份思念，真的很动人。

虽然后来证实这首诗歌并非他的作品，可是对他的喜爱却开始扎下了根。我知道自己也未能免俗，仓央嘉措作为达赖喇嘛，确实不容易进入我们的视界，我和其他人一样，觉得他身上诗人的身份很特殊，试想一个不能有情爱之想的僧人却能写出如此动人的情诗，还有两三年时间偷偷溜出去约会情人，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这本身就是一个传奇了。

在西北，与他的传说擦肩而过
“自惭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误倾城。世间哪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样的无可奈何，无法割舍，不仅是他一人的，也是全部人的，因而我一度对拉萨十分向往，就是想去宕桑旺波经常去的小酒馆坐坐，我只想静静地坐在角落，假设那个俊美的男子仍然在喝酒唱歌，嬉笑打闹；假设那个温柔美丽的姑娘仍穿梭客人之间，不时和他眉目传情，低头浅笑。作为红尘中人，这些于我们易得，于他却难！可正是因为难，才更显可贵。我们想要的，不过就是感同身受罢了。

坐在青海湖边，看着褐色的泥土，黄色的油菜花，青色的湖水涌动拍打岸边，天际在阳光下闪耀的山脉，蓝色的天空，白色的浮云在天空做着写意画。青海湖，美得纯粹而透明，可是我却找不到当日曾经见过他的那片云彩和那滴水珠，甚至那片草地。1706年，那年他才24岁，多年轻的生命啊，只是作为活佛的他，却已处在波诡云谲的政治风波中了。拉藏汗想方设法要除掉他，好独揽大权，废黜不成，上报中央诬陷于他，康熙一怒之下让将他押解进京。那个在青春期曾叛逆得出格的喇嘛，那个任性的活佛，那个自以为可以早早参政力挽狂澜的达赖，这个时候才真正知道自己已处在悬崖边，进退两难。正史记载，这一年，他在青海湖边圆寂。我不知道他是带着怎样的情感走到生命尽头的，但他肯定不舍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的僧人和百姓，这是一个政教领袖该有的胸襟和气度。

仓央嘉措就这样走了，留下这样一首诗就走了:白色的野鹤啊，请将飞的本领借我一用。我不到远处去耽搁，到理塘去一遭就回来。而这首诗也就是后世人寻找下世活佛的线索，因为七世达赖喇嘛就是在理塘一个农人家里找到了。而这也是藏传佛教的神秘之处，他们相信灵魂不死，下一世仍然会继续投胎在这世间。仓央嘉措三四岁时，看到五世达赖用过的东西，很轻易就能辨别出来，并说这些东西是我的！

在西北，与他的传说擦肩而过
七世达赖的寻找相对简单一些，而且朝廷也在出力，并且很快承认他的地位。七八岁时，他被安置在塔尔寺中读书修行。今日的塔尔寺，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我们的导游格桑就是藏民佛教徒，她对寺中的大声喧哗、游人乱转转经筒以及各种指指点点有隐忍的愤怒和无奈。她给我们讲塔尔寺的故事，她教我们虔诚礼佛，她告诉我们藏民会将一生中三分之二的财富捐给寺院，俗世利益是身外之物，向善、慈悲、智慧才是他们的目的。在佛前礼拜鞠躬，让我生出了羡慕，那种灵魂的皈依，修行的虔诚，精神上因有了寄托而更安宁和强大的感觉，真好！ 在西北，与他的传说擦肩而过

塔尔寺有一处建筑，还跟仓央嘉措有关，那就是祈寿殿。当年他英年早逝，虽灵魂不朽，但毕竟是一大憾事，所以后来这处殿宇作为为他后世祈祷长寿之用。祈寿殿院中有一棵珍贵的凤眼菩提，遥想当年，佛祖不就在菩提树下悟道的吗？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出家人超然物外的境界啊！而这处殿宇因为跟仓央嘉措挂上了钩，因而在我心里也多了份亲切和诗意！

路过西北，只是与那些传说擦肩而过，岁月的风尘里，似乎已无处回眸。忍不住的还是想吟上一首，告诉自己至少还能遇见他的诗和心。

好多年了

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

我放下过天地

却从未放下过你

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

任你一一告别

世间事

除了生死

哪一件事不是闲事

谁的隐私不被回光返照

殉葬的花朵开合有度

菩提的果实奏响了空山

告诉我

你藏在落叶下的那些脚印

暗示着多少祭日

专供我在法外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