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丑

这是一所艺术生院校，有个黑衣人花了很久的时间适应这里的生活节奏，他对这个学校的制度非常感兴趣，因为是以丑为美。为此，他研发出了一款名为换丑app的实时换脸技术。惠及学校那一大群爱美的女人。

有一天，他的教授当着他面对他讲：“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你研发的叫什么破玩意儿，立马给我撤掉。”

黑衣人气得不行，恨不得一个拳头招呼到他脑袋上，但是，他忍住了，毕业证还捏在人家手里。

App从所有女孩子的手机上下架之后，一个长得精致秀气的男生找上门来主动要求黑衣人给他变得丑一点。黑衣人一看，是个长得有些女气的男孩。

他主动开口说：“学长，我是大学艺术系的李生，想找你帮帮忙。”

彼时黑衣人正穿着白大褂在实验室对着一群老鼠，他怀里抱着一只鸡，他想试试看，鸡跟老鼠之间有没有本命跟天敌上的区分。

放下鸡，带上眼镜看着那个男孩子，他认得，学校最丑的那个男孩子。

看着李生哭得挺惨的样子，他知道他是为什么目的而来。

黑衣人从兜里面掏出手机丢给他说：“拿去用吧。”

为了掩人耳目，学长的样子是拿来骗人的，用的是假人皮扮作的大人。学长的这样子吧，说不上丑，也说不上好看，歪鼻梁，小眼睛，皮肤发黄。不过身高足矣。穿上白大褂玉树临风的。

迷倒学校一众女孩子。

实际黑衣人的样子是个身高不到一米五的，面容幼稚的跟只鬼一样的七岁小孩。

觉着累，便皱着眉，蜷着背在沙发中睡下。

李生迫不及待的用起了换丑技术，biubiu的点了好几下，白皮肤大眼睛，瞬间变成了看上去矮矬的不行的屌丝。

这回，他要去钓学校的一个妹子。

他们班上的女神，名字叫非非。

非非此时正在窗明几净的教室里面坐着看书，长头发，带着一副大大的黑框眼睛，专注看书。说起这个非非，也是这个换丑技术的首代使用者，非非靠着这个夺过班上的班花称号。在学校的排行榜上屠榜数十周。

李生看见非非第一眼便爱上了她，看着自己镜中如玉的容颜，只差当场没把实验室的硫酸泼在身上，可是因为考虑到后续治疗，身上没钱，便找机会去找黑衣人，拿了换脸手机。

非非本身长得很平凡，是黑衣人主动找的她，只问了一句：“想不想变美？”

非非自然是欣然应允，因为是首代，许多设置参数调得是永久性模式，所以换丑过后，一张丑脸便会永远挂在脸上。非非靠此获封学校的高冷女神称号。

但不能笑，一笑就全完了。

李生第一次看见她冰山般的容颜，腿立刻软了。

对于不能笑，非非也未明显表达出不耐跟不满。只是后来黑衣人再去找她，毫无意外的吃了闭门羹。

黑衣人自然知道技术的短板在哪里，便紧接着研究出二代跟三代。

改进效果明显，增加使用期限，不会再是一变是永久，还是张面瘫脸。

李生拿走的正是刚刚开发出一周的三代app，也因为使用人数越来越多，影响了学校那帮老头子的切身利益，所以黑衣人被毫不犹豫的一脚蹬出了学校的研究协会。

说回李生，李生换了一张绝世”丑”脸。靠这张脸，李生成了学校的校草。

有一天，非非看见李生那一笑，终于拜倒在了他的西装裤之下。

她主动来找李生，轻轻瞄了几眼，就跟吃了春药似得，眼神找不着北。

窗外阳光明媚，几只乌鸦呀呀呀呀的叫着。

这是女神非非，女神非非啊。

说起来这李生也是情场中的老手，不到一节课的时间就弄到非非所有的联系方式，待到下课之后，便拿起刚买得苹果6，开始视奸非非的微博。

卧槽，这么性感。只见非非穿着宽大的校服，下面是一条46码的阔腿裤，身后是一棵秃了叶子只剩枝干的梧桐树。李生只差没把手机给送嘴里，我的小心肝，亲一个。

我爱你，爱得昏天黑地，看不见日月光明。

在这个以丑闻名天下的学校里，其奇葩搭配也是一大特色。

在寝室躺了三个星期尸后，黑衣人记起时间使用期限的问题，忘记提醒李生。匆匆换上衣物，把三个星期没有通风的窗子打开，从42盒方便面铺置的地板上飞快跨过去。他焦急的看了看时间，还剩一个小时，连人皮都是一边走一边上得身。

手机发出最后一声警报，黑衣人看见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场面。

李生正打算亲吻女神非非，还没碰到女神的小嘴，黑衣人在空中伸出双手，抓到一把空气。

非非睁开眼，心中一万群羊驼踩过去，卧槽，这是谁，长得这么丑。

李生回复了原本的美丽容颜，把非非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一个巴掌打过去，拍飞了李生。拿起包裹迅速冲出门，跑到不远处的厕所开始干呕起来。

黑衣人愣住了，一时间也没忍住自己的笑容。扶着门框大声笑起来。

李生到嘴的肥肉飞了，看到始作俑者，心中气极，一把抓住黑衣人的领子威胁：“你他妈的刚干了什么！怎么我脸又变回去了。”

黑衣人咳咳了两声，盯着对方冒出火的眼睛，在他面前摇了摇手机，说道：“我这次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李生怒气未消，用力更狠。“说什么研究者啊，不过也就那样嘛。”

黑衣人顿时黑了脸，沉下目光，笑了笑道：“反正你家的女神非非也是靠我这技术出的名，没我这手机，你也追不到他。你想继续使用，行啊，这次我也不免费了，你给我10000块钱，我帮你继续开发第四代，这次不会像这一次时间这么短，可多次重复使用，这笔生意你做不做？”

10000块钱李生给得憋屈，却不得不给，非非比什么都重要。

从支付宝划出10000块给他，毕恭毕敬说道：“谢谢学长。”

黑衣人允诺三周后在学校的研究室里面见面，李生回了宿舍，路上下起瓢泼大雨。放倒路边几个灯。路边突然劈下好几颗雷，把李生吓得差点尿湿了裤裆，一个脏话飚出来，李生啪的一生摔在台阶上。

他朝天喊了两声：“姓黑的，我非整死你不可！”

黑衣人回家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丢掉黏糊糊的人皮，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他没想讹钱，但李生说过的话偏戳到他痛处，如何能忍。

李生回到自己的宿舍，把淋湿的衣物丢进篓子里，从浴室出来后，拿出手机给非非发了条短信：“对不起啊，我也是换过脸的，事先没告诉你对不起，不过是真的很喜欢你，今天的事情可以原谅我吗？”

非非正在自己的房间中沉思，反复回想黑衣人与李生。脑子绕成一团乱麻，始终无法平复心中那股怒气，李生短信跳进来，换脸二字刺弯了她的眼。

拿过纸巾擦干净泪水，李生的第二行短信跳进来：“我会整死那个黑衣人的。”

非非回了一颗红色爱心过去。

三周后的研究室，黑衣人在床上沉睡了许久，甜糖浆抚慰了他那颗无人照拂的心。

黑衣人坐在椅子上，装上一杯四十五度的水等待李生到来。

李生跟非非两个这回打算痛下杀手，两个人准备了一捆麻绳跟几支麻醉剂，打算送黑衣人去见阎罗王，见阎罗王之前把那个技术抢过来占位几用，这样既不用出钱，还能一劳永逸。

最重要的是还有女神非非的打气加油。更加保险。

女神非非早就红了眼，在看见黑衣人时，就恨不得把黑衣人锤在地上打，当初就不该做他的初代使用者，即使现在荣誉加身，可是不能微笑着朝别人炫耀，让她非常恼火。还想着向曾经嘲笑她丑的那群碧池们狠狠的报复一番，结果什么都没了！

李生的短信发作来跃进他眼帘的那一刻，非非几乎捏碎了手中的茶杯，整个宿舍察觉到气氛诡异，全都缩紧了被子不敢出声。女神非非发怒了，抱住小命要紧。

李生跟非非约好在非非宿舍的第二阶台阶会面，两个人相视一笑，做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黑衣人在宿舍开起老年迪士科舞蹈，欢欢喜喜的转着圈，门铃声响起，是李生来了。

迎着一个大大的笑脸打开门，门外是李生五官挤成一团的脸，非非努力扯开的嘴皮。

黑衣人欢迎他们进屋，李生跟非非笑了笑，李生装模作样的搂住黑衣人的头，非非把手中的奶茶放到桌上。

李生说：“学长，小生这厢有礼了。”

黑衣人露出一个微笑，正打算支付宝中的10000块还给李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李生朝他，腹部狠狠来上了一脚，来不及反应。脖子上冰冷的触感，刹那间传遍全身，他倒在地上。

妈的，麻醉剂。想起身，却被李生一脚踢在背上，他吐出一口鲜红色的血。

李生俯视着他，非非则是用餐桌上的纸擦干净黑衣人嘴上的血，猛地钳紧了黑衣人的下巴。

黑衣人看见这眼神中酝酿着骇人的恨意，她一步步向前走近，嘴角扯出的笑跟块烂肉似的。

冷光闪过，黑衣人全身涌出冷汗。非非说：“学长，你玩我，不如我也玩玩你。”

随之便是十几分钟的拳脚附加套餐，黑衣人吐出一口血水。

说道：“真他妈丑。”

李生跟非非狠了性子，对着黑衣人下了狠手，不带喘气的扎了扎黑衣人无数次。

知道他昏死过去。

黑衣人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跟块木头似的。他觉得房间的空气特别闷，跟个铁笼子似的他抬起血淋淋的一只手，有气无力的喊：“记得给我打开窗子，带上门，我谢谢你。“

李生跟非非扎完人，顺手顺走了黑衣人研究的第四代永久换丑技术，两个人心中怒气得泄欢欢喜喜的走出了黑衣人的研究室。

黑衣人从地板上爬起来，把身上那身沾血的人皮丢到一边，朝垃圾桶吐了个口水。黑衣人嘴里露出一个苦笑，想起之前老古董说过的一句话：“你研发的是什么玩意儿！”整个身体瘫坐在地板上，他心里面有些心疼的方便面盒地板。

脸上逡得慌，紧绷得很，特别想拿出抽屉里面的那瓶大宝往脸上抹一抹，抬起身却发现整个身子都站不起来想来即便人皮加身，下脚的力道也不是盖的。

把身上的皮一拖，身上全是横七竖八的淤青。顾不上疼痛，洗去身上这股子黏腻再说。

从浴室里面出来，下半身绑了一块浴巾，七岁孩童的身体用起成年人的浴巾有些大，回卧室换了身干爽的衣物。把方面面盒铺的地板给拆掉，露出原本的白瓷砖。

心疼了好一会儿，转手就丢进了垃圾桶。

躺在卧室的躺椅上，黑衣人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闭上眼睛。脑子回想起几年前在还不是以丑为美的学校，那个时候人人心态平和，没有什么换脸技术，没有什么校花校草评选。

猛地一个人从天而降说，咱来猜猜学校哪个人最美吧？当年只有七岁孩童的身体自然被推选为学校最出色的侏儒。

侏儒啊，这个印记打在他身上，一辈子不消散。

为了避开周围人的目光，便整日泡在实验室中，终日无所事事。

偶尔的外出学校见了别人，发现人人都开始扮丑，博出位来吸引目光。他七岁的身体反而没什么瞩目的。从别处刮了人皮来做面具，扮作身高二尺七的学长，以研究开发者的身份来生活。

侏儒的标签早就撕去，看到里面的巨大商机，研究出了这个换丑APP技术，一时间，风头无尽。怎一个爽字了得。

研究出三代以后，校董会的那群老头子发来警告：“立马停止这个技术，否则有你好看。”

黑衣人闭上眼睛眯了一会儿，也许不仅仅是利益威胁问题，谁知道这换脸技术开发出来后，学校的整容医院倒闭了多少，那群老家伙的钱包又瘪了多少。

他不去想。另外一个，也是因为时代变革终于到来，以丑为美的时代，终将是要过去的。

那个出乎他预料的李生跟非非，迟早要自讨苦吃。

两个月后的凌晨零点整，李生抱着女神非非窝在沙发里，温软香玉在怀，好不自在。

李生两只眼睛，紧紧盯住手机不放，直到24点过去，李生抓紧了非非的手臂，激动说道：“非非，你看，我没变回去”。

非非扯出一个烂肉似的笑容，开始刷微博，微博热搜排行首位是：“学院新审美标准新鲜出炉。”面前是数十张标准大眼睛、瓜子脸、白皮肤的脸，刺痛了非非的眼，脸变成屎绿色，她愤怒的从李生身上离开。

而李生拾起地上的手机，手瑟瑟发抖，上面写着：“学校校草出炉，为XXX系的XXX。”让李生更加气人的，那校草的脸，赫然就是他当初那张脸的复刻版。

李生跟非非想去黑衣人变回去，却发现当日自己所做之事已让他成为冤下魂。

做任何事情皆于事无补。

两人倒在地上，久久未回神。

非非放声大哭，李生目光呆滞，嘴里念叨着：“我不该的，我不该的。”

黑衣人恢复七岁孩童的模样，蹦蹦跳跳的去肯德基买个冰激凌啃，售票的阿姨对着他说了句：“买一送一，小朋友，给你个大的。”

屋外暖阳初照天气真好，微风习习，他咧开了嘴，大口大口吃着冰淇淋。

校董会的那群人最近推了个新政策：“美丑不分家，随你们办。”

他笑了笑，时代规则终究会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