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弯,是一条未知名的路,没有人在乎他曾经的曲折;
弯,是一片沉默的土地,没有人在乎他今生的贫瘠;
弯,是一条静谧的河渠,没有人在乎他最终流向何方?
弯,是一个九零后的孩子,他悲惨的命运,将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心灵镇痛。
一九九七年春,苏北连云港东海县左山口乡的一个小村庄,有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姓梁,住着爷孙和媳妇三口人,日子过的虽然贫穷,还算平静。远在银川当兵的梁启明,也就是弯的父亲,已经有三年多没回家探亲了,弯还有个姑姑叫彩虹,一年前就去了省城打工,除了偶尔寄点钱回家,也快两年没回家了。这天清晨,寄信回来说过两天就回来探亲,弯已经七岁了,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长的啥样,一听说父亲要回来,在院子里欢呼雀跃满院子跑。一边跑一边嚷嚷着:“噢!噢!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我能看到爸爸了!”
“瞧这孩子,一听说他爸要回来,乐成啥样啦!”母亲田金花一边放下扁担,用力提起木桶,往院子里的大水缸里灌水,一边对着正在院中劈材的爷爷梁炳清说道。
“他还有脸回来,这个家,他啥时候操过一点心!”爷爷用力一斧子将一根木材削成两半,一边喘着气愤愤地说。
田金花心里明白,公公只是一时生气,这两年,儿子除了偶尔向家里寄封信回来,报个平安,一分钱都没有贴补家里,反倒是张口向家里要了几回钱,爷爷每次提到这茬,都气不打一处来。然而,每次梁炳清久久伫立在儿子唯一一张部队里寄回来的照片时,内心又生出一种自豪,因为,儿子梁启明是村子里唯一一个被部队留下来的自愿军,村子里的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儿子是自愿军,享受部队待遇,每每说到这些,都露出羡慕的表情。
梁炳清也明白,虽然家里日子过的紧吧,弯他娘,从未有过半句怨言,但是作为一个公公,内心时常带着愧疚,觉得自己的儿子,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有愧于这么好的儿媳妇,村里的人也常说,有这么好的儿媳妇,帮衬着料理家中大小事,任劳任怨,是老梁家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啊!过去,也有人在背后议论说:“梁启明自从当上自愿军,没见着回来,八成是在外面有其他女人了,这不是让弯他娘守活寡吗?”一听到这些,梁炳清就火冒三丈,要去部队找他这个不孝子。每次见到梁炳清这样,田金花都会安慰他。
“爹!您老别听其他人嚼舌根,气坏了身子,可不要紧。我就不信,咱家启明会做出那种事,他要是真的那样,俺就跟他离婚,俺就跟你们爷孙过,管他去找谁,反正这些年,俺也习惯了。”说着,拎着一篓子菜,走进了灶屋。
每次听到弯他娘这么一说,爷爷梁炳清就默不作声的走进堂屋,一个人喝闷酒。
收到信一周后的一天上午,全家知道梁启明今天到家,梁炳清一大早就去了镇上,割了几斤看起来精瘦均匀的肉,拎了两瓶双沟,一路哼着小曲,正往家里赶路,路经右山口村几块油菜地,一个老汉远远地喊道:
“唉!我说梁炳清,看你今天满面春风,遇到啥喜事了,把你高兴成这样?”
“嘿嘿!原来是你呀!老葛头,今年的油菜长势不错嘛?”梁炳清停了下来搭话。
“今年雨水不多,一直这么旱下去,恐怕今年的菜籽收成又难保!”
“那怕啥咧!没有这几块油菜地,也饿不死你,你儿子这几年不是承包了几块鱼塘,听说赚了不少钱。”
“嘿嘿!好久不见,身子骨还行吧!改天来我家喝酒,好好给你整两个下酒菜,成不?”
“呦!呦!看你说的,见外了不是,那咋不成咧!”
“嗨!只顾着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我儿子回来,估计快到家了。说完,梁炳清掂了掂手中的酒,继续赶路。
田金花也是很早就起来收拾房间,最后,把压在箱底的一床被单,拿了出来,这还是启明三年前回来时,铺盖过的,虽然有些破旧,但显得干净整洁。忙活了还一阵子,才停歇下来,环顾了一下屋子四周,满意的离开了房间。
这个时候,弯从院门外跑了进来。
“娘!娘!爸,怎么还没回来?”
“瞧把你急的,你爸要中午才能回来,勤等着吧!”
弯,今天也难得穿的这么干净,一早就跑到村口,等爸爸回来,这会子等不到,正愁眉不展的蹲在池塘边扔石子玩,老远听着驴叫,就知道是爷爷回来了。
弯,急忙跑去院子外面的驴圈,看见爷爷老远拎着一大串肉,兴奋的跑去爷爷跟前,缠着爷爷要糖果吃。
“哈哈!弯弯,看!这是什么?”梁炳清从包里面掏出一个面塑,在弯面前晃悠。
“这是什么?”弯惊奇的问道。
“这是面塑糖,爷爷跑去镇东给你买的,喜欢吗?”一边大声的说着,一边从爷爷手中一把抓了去。
梁炳清满脸堆笑的走进院子。
金花正在院子里喂鸡。
“咯!咯!咯!”一边唤着,一边从筛子里往地上撒稻谷。
一看到弯爷爷回来,忙停下手中的活,走过去,接过手中的肉和一些蔬菜。
“他爷爷,你镇上回来,去车站打听了吗?”
“去了,今天镇上的这趟车,没见着,估计他坐的是连云港去灌南的车,不知现在到哪了?待会我再去村口看看。”说着拎着两瓶酒进了堂屋。
中午,其他村子里的人家,都已经在吃午饭,全家人等的有些焦急,梁炳清吧嗒吧嗒吸了两口烟袋,起身去了村口。田金花抱着弯,一声不吭的瞅着院门外,眼巴巴的盼着梁启明立刻就出现在眼前。
“娘,爸怎么还没回来,是不是不回来了?”弯趴在母亲的肩头问道。
“别瞎说!你爸一准会回来,去!快去,去村口接你爸爸,去呀!灶里还煮着肉呢,娘得看着。”田金花一边挥着手,一边催促着弯。
弯,有些胆怯的一步一回头,看到娘挥手示意他赶忙去,最终还是跑去了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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