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次日清晨,摊主如约在昨晚收摊的地方支起摊子,刚见漺过来,就熟练地抹酱、包裹,立即给漺递来一卷热腾腾刚烤好的烧饵块,夹油条。摊边围满了一众等着买烧饵块做早点的客人道:老板,我们先来的哇。摊主连忙招呼道:“马上就给各位烤好!这位公子可是昨晚就预约好的了!哈哈。”漺见摊主大早上忙得不亦乐乎,就没再多搭话。叼着饵块付了钱,再跟摊主挥手致意一番,向郊野走去了。
这个季节,就算不下雨,早晨的雨露和温热的空气,也足够滋养泥土里的孢子发根、抽出菌株。一两个时辰里,很多种类的菌菇就悄无声息倏倏钻出泥土,长成成株。它们形态各异,菌伞散发着油亮亮的光泽,清晨露水和碧草的映衬下,好生可爱。整个郊野飘散着一股清新的菌香,混着泥土气息,使人精神欢欣,为之一振。
这空气里,自然还飘散着无数的孢子。大多数菌成株后总是立马就开始去完成延续后代的千秋大业,猛劲儿从菌伞下挥洒出孢子。人们看不见,摸不到,但这一切却在无比恢弘壮观地发生着……
这是漺的一双眼能看得仔细的景象。在他眼里,有的孢子状如拳大,有的细如纤尘;有的形似蚊蝇匆匆,有的状如飞蛾缥缈浮游。当它们从菌株上脱离后,便乘着空气中温冷交替上下翻滚的气流,开始使劲挣扎向上,向远处,向更高更远处去。每一次空气中的翻滚,都让它们更强大,更成熟,更轻盈。微风只消轻轻一吹,它们顿时就像被打散了的金箔,漫空飞舞,磷光闪现,肆意狂狷,这在漺的眼里,就若夜空中漫天星辰被神佛的双手搅散,瑰丽绚烂,美轮美奂。有的孢子终其一生最远或许也就抵达母株之外五步而已;有的孢子却能去到海角天涯,四海皆家。
漺挥手把方圆十步以内设了障幕,防止兽类和生人靠近,同时也防止风水相的干扰,外界天地瞬间堙没了光。在一片厚软的松针叶上盘腿坐下,他随后开始查看,将右掌掌心向上摊于半空中,只消一运功,就能把障幕内外方圆百米想查看的孢子吸引至掌心上方悬浮着。然后开始从表面到内里一层层剥开探视。
这正是漺又一个天赋异禀的地方。拳头大的孢子师尊祁亮司能往里剥九层,漺能剥十三层;纤尘大的孢子祁亮司能往里剥三层,漺能剥五层。掌握这种术法不仅可以帮助他把每种孢子和菌的毒理分析得清清楚楚,甚至还能摸清每种孢子的纹脉。纹脉形态决定菌的生殖生长,所以既可通过对比纹脉发现已知菌种的变异,又可通过改换纹脉去制造新变异、新菌种。他利用术法不能再亲自往下剥离的部分,就通过操控菌灵去往孢子的更深更细处去探查。
此刻掌心托住的一团孢子中,漺注意到一粒稀有的菱角形孢子。便特意把它放大,同时撇开别的所有孢子。接着再运功为孢子注入能量,孢子蓝色的磷光瞬间更加强烈耀眼起来。漺先从外形开始仔细端详,蓝色磷光下是他静默的脸,弦月型的眉毛在光照下根根分明,深邃处的眼神投射出别无他物的专注,挺拔的鼻梁在脸颊一侧投下一道峰峦般的阴影。蓝色磷光照在他原本白皙莹润的肌肤上,仿佛快可以穿透过去——能令他这般款款深情认真注视的,从来都只有这些孢子和菌株。
他先剥开孢子的菱角形外壳,紧贴外壳内侧,布满了一层圆形的囊状体。把这些囊状体中的一个刺破,发现里面充满的都是麻痹性毒剂。一整层外壳内侧,密密麻麻的囊状体估摸总共有十万个之多。外壳剥离后,便看见作为整个孢子养分供应的液囊层,外面包覆着透明的薄膜。破坏了液囊层向里探,原本呈现在眼前的蓝紫磷光逐渐变成紫色,最后又变成了红色。如今剩在眼前的,是一团滚远的、灰溜溜的球体,在那球体表面伸出无数顶着殷红三角的突触。
孢子这个形态的内核让他无比地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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