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玦

（六十四）少主

阿玦彻底呆了。她怎么就一下变成了少主？这红袖司又是什么神奇所在？

芳华跪在地上抬头看她，笑道：“姑娘不必怀疑，这红袖司本就是长公主所创，我本是长公主的侍女。”她又一指方才那个被阿玦制住的女子，说：“她叫英兰，也是伺候过长公主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完全可以相信你们？”阿玦淡淡说道，瞥见众人还跪在地上，于是淡淡吩咐道：“都起来说话吧。这少主我当不当还是两说，你们不必如此。”

芳华立起身，示意英兰带众女下去。自己却留在阿玦身后，说：“当年长公主是先帝最宠爱的女儿。因为宠爱也使得她无法无天，我南诏国向来崇信玄道武学，长公主自幼便拜当时最厉害的国师百里宣夙为师。这百里宣夙就是你师兄百里无筹的父亲。”

阿玦忍不住问道：“百里宣夙很厉害吗？他即是很厉害，为何我师兄却要师从他人？”

“百里无筹的师父与百里宣夙原本就是好友，百里无筹生下来体质殊差，不适合修习百里家的武学。所以才投到别人门下。要说百里门下最出色的弟子却非你母亲莫属。她自幼聪慧，为人又刻苦，年方十二，便是一等一的高手。恰在此时，你的外祖父，也就是先帝暗中着手组建了‘辛夷谍经’，旨在刺探各国机密，暗杀对皇位有所威胁者。所用皆是年轻貌美，武功高超的女子。而长公主就是这‘辛夷谍经’的领袖。她将辛夷谍经改称红袖司。”芳华缓缓说道，“长公主所率之下，红袖司出色的完成了很多任务，帮你外祖父巩固了皇位。直到那一年她去了大魏，遇见了你父亲。”

说到这里，芳华却不肯再说下去。阿玦忍不住催她：“遇见我父亲又怎么了？”

芳华叹了口气，说：“这世上最猜不透，看不懂的，就是情字。我到现在也想不通你母亲怎么就看上了你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父亲。甘愿为他舍去公主之尊，甘愿被逐出皇族，甘愿放弃她呕心沥血经营的红袖司，甘愿随他拘束在魑魅谷，甘愿受情蛊反噬。她那般倾国倾城之貌，冰月高洁之姿，天下多少英雄男儿对她都求之不得。她却偏偏选了那么个人。”声音不胜怅然。

“我爹爹没什么不好。”阿玦撅着嘴说，“他们之间的事你又没有亲见，怎见的我爹爹配不上我阿娘？”

“是。当初长公主也是如是说。”芳华微微一笑。“想来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可是如果长公主不是遇着了你父亲，那我南诏天朝如今该是六国中的翘楚，睥睨天下群雄。”

阿玦淡淡说道：“秦州虽处南诏边陲，然而地产颇丰，我看百姓安居乐业，生活甚为熨帖，想必当今圣上吏治清明。一个边陲小城就已如此，那天子脚下，锦绣之都又不知是怎样蔚然景象。民为国本，芳华……芳华姑姑又有何求呢？我暂且称你姑姑吧。”阿玦望了芳华一眼，继续道：“我阿娘从未教我要做那攀高登峰之事。这红袖司少主么，我也不稀罕。我想我娘也不会要我做这劳什子少主。”

“少主错了。”芳华微微一笑，强按下眼中的诧异神色，说：“今日用手段请了少主来，却委实是长公主的意思。”

“你说什么？”阿玦惊诧地问。

“长公主虽是去了魑魅谷。却分别与我有过三次联系。”芳华缓缓说，“一次，是她刚刚怀孕的时候，特意要与我交割红袖司的教务，是我苦苦哀求她继续遥领红袖司，并允她红袖司暂时休眠。第二次，却是你降生以后，她央我在你后颈刺下这辛夷花，并用药物暂时隐去，只因为她发现有人给她下了情蛊。她说若是日后她有不测，红袖司上下便奉你为主，重启红袖司。最后一次是你母亲被害前。”

“什么？我阿娘分明是自戗而死，你怎么说她是被害的？”阿玦骇声道。

“我也不知道是何人下的毒手，但是你阿娘却是被人下了情蛊无疑。也是当时我红袖司力有不逮，才叫长公主被贼人所害。少主的父母枉死，难道少主不愿找出这仇人是谁吗？”芳华问道，一双妙目紧盯着阿玦。

“我自然是想找出这幕后黑手。”阿玦说道。“难道你能帮我？”

“红袖司休眠数年，当初所留暗桩重新启动虽需费些时日，但也不是难事。所需要者，无非是少主……”

“无非是我手中的辛夷花令吧？”阿玦冷哼道。

“辛夷花令是长公主的信物，可是也抵不过少主后颈我亲手所纹的辛夷花。只求姑娘能重振我红袖司往日之雄风，手刃仇敌，以慰长公主夫妇在天之灵。”

说罢，又盈盈跪倒。竟是由不得阿玦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