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一次见爷爷煮茶,大抵是在六年前了。也许是看多了吧,当时只觉得寻常。
自我有记忆以来,爷爷的身上便总是笼罩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茶香。这味道不同于老屋前的茶树开花时的香,虽是一脉同承,温文尔雅中多了一些木质的深沉、厚重。儿时的我最喜欢穿梭于老屋前后,围绕在爷爷身侧看他煮茶。忆起儿时,对老屋的记忆也似乎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茶香。
记得那时,我总喜欢抱起昏昏欲睡的大黄,来到爷爷的书房。推开门,定是茶香弥漫,香味盈袖。爷爷在小憩,灶上还烹着罐罐茶,火苗跳跃着,不断舔舐着瓦罐,热气蒸腾,茶香氨氲。放下怀中的大黄,折下一枝悄悄伸进窗户的茶枝,将树枝上的花朵尽数取下,然后像是趁火苗不备般,偷偷地捏起蒸得滚烫的茶盖,将摘下的茶花迅速扔进去,再大功告成地合上茶盖,便期盼着爷爷醒来时看到茶中星点的欣喜了。
初春,茶树上翠嫩嫩的新叶含羞带怯,被包裹在层层墨绿老叶中,白色的茶花星星点点,悄然不敢声张地吐露着盎然的芬芳。爷爷摘下一朵,别在我的耳后,长叹一口,娓娓絮道:“茶花是最圣洁最质朴的,从不争抢,踏实做事,依我看牡丹都要比这茶花逊色三分。”奶奶也笑着打趣:“你爷爷啊,就是苦味的茶喝惯了,爱屋及乌,才觉得茶香最好闻。”
后来,老屋前的茶树枯死了,爷爷的笑也骤然像泡久了的茶叶般泛苦,躲进归雁洛阳的天边去了。再后来,爷爷故去,只余下我,还在静待着初春,盼望那茶花开。
茶香的薄雾如此缥缈,再也禁不住亲人的思念了,每逢茶香氤氲,我便想起爷爷,想起爷爷煮茶品茶的样子,思念便萦绕在我的心间。
和爷爷在一起的寻常岁月已经过去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过不去的是我对爷爷的思念,爷爷,您是否也在,守望那茶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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