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生来就孤独地活着,每一个孤独的人,其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他们脱离人群,远离喧嚣,成了人们眼中特立独行的人。
孤僻、冷漠、仇恨、埋怨,无情,这些冰的冷词语出现在他们身上的时候,会让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跌入深渊。
一切只有爱才能拯救他们。
昏暗的老房子里,李小乐坐在秋奶奶坐过的藤椅上,脑海里闪现出一幕幕的往事,这老屋子的气息是那么地熟悉,而屋里的人又那么地遥不可及了。
“天这么黑,屋里怎么还不开灯呢?”
苍老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哈哈,我们李校长还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优良传统呢!难得,难得啊!”
这是另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李小乐走出门口才知道是老张,还有张小路、李瑞雪两个。
老张拄着一根拐杖,张小路扶着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来。李瑞雪右手提着一只篮子,左手抱着一坛子酒,笑呵呵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老张如今九十岁了,头上一根头发也没有,皱纹爬满一脸,唯独那双眼还依旧有神,仿佛在告诉别人自己身子骨还硬朗着。
“知道你没吃晚饭,我们特意带了过来跟你一起吃,这两小子从小和你一块长大的,他们也想过来跟你喝几杯,所有也就跟了来。”
李小乐赶紧上去扶着老张。
四人抬了张桌子出来放在院里,摆好碗筷,开始吃喝了起来。老张年纪大了,小路不让他多喝酒,他悄悄地抿了一小口酒说:“小乐,你能回来确实不容易,村里多少年轻人出去,若干个再也没有回来过,难得你还记着咱们的油茶村。”
小乐说:“这里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怎么也忘不了啊!”
李瑞雪也说:“是啊!这里曾经发生过太多难忘的事了。到现在,我还做梦梦到我老子追着我打呢!”
三人听了都笑了起来。
四人又喝了几杯,彼此有些醉意。李小乐感觉这酒的味道十分的熟悉,他问瑞雪说:“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熟悉?”
瑞雪笑着说:“这酒你都尝不出来了?这是青梅姐教我们酿的青梅酒啊!”
“原来是青梅酒!唉!好些年了。可这一想起来又好像昨天才发生的呢!”
李小乐仔再次细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味蕾散开,一下将他的思绪带到了过去的世界里……
1970年夏季,油茶村。
有人说:孩子的天真是因为孩子没有记忆。
李小乐的身世,与他同辈的人大多不知,老人们或多或少的知晓些。当孩子们问起小乐的母亲时,他们的父母会告诉他们:“他的母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到小乐长大后,她就会带着礼物回来。”
孩子们除了羡慕小乐长大后有礼物,他们还会天真地接着问:“很远很远的地方?那是个什么地方呀?”
父母停下手上的活认真地说:“那个地方,我们也没有去过,但有一天,我们都要去那里。有的人会早去,有的人会晚去,去的早晚是上天注定的。”
父母们说完话,脸上总有一丝难过的脸色闪过,随着一声哀叹,立马就消失掉了。孩子们大多认为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大概是另一个油茶村吧!
周子先刚来学校那会儿,他就发现了小乐的与众不同,这孩子实在太孤僻了,总是沉默着,脸上忧伤的神情让人一眼就能留在心里。
班上有三十几学生,他不在班上的时候,闹哄哄的一片,只有李小乐一个人不吵不闹,耷拉着脑袋,看着窗外的老槐树发呆。只有当他站在讲台上时,小乐的注意力才会集中起来。
周子先曾问过李景平关于小乐的事情,李景平支支吾吾没说出个所以然。他想过单独找小乐谈话,但自己刚来,还不熟悉,冒冒然又怕会触及到李小乐的情绪,若是那样,自己不但没有安抚好小乐,反而弄巧成拙的影响到他。
周子先只好把这件事埋在心底。
这一天,孩子们像往日一样在上课。
六月天,晴空万里,炽热的太阳炙烤着万物,在田地里忙活的庄稼人,后背晒得通红,地板像热锅一样烫脚,树叶和青草好像都散发出一股焦味,整个大地像是一个巨大的烤炉。
教室外那棵老槐树上,知了叫个不停,孩子们坐在教室里,就算不动,汗水也一个劲的从毛孔中冒出。一个孩子实在热的受不了,拿着书本不停的扇风。周子先自然不允许他这么干,递了一个眼神给他,那个孩子立马放下书本,老实地将双手整在桌上。
周子先也热得不行,但他必须坚持着,在学生面前,他特别注重言行举止。周子先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不断往脸颊流,后背的衬衣打湿了一大片。汗水蒸发,周子先的眼镜起了一片雾气,孩子们看见后,偷偷地笑着,他摘下平日擦得发亮的眼镜继续给孩子们讲课。
在孩子们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电接踵而来,没过一会儿,就下起了倾盆大雨。狂风不断地刮着,窗户的玻璃被吹得“吱吱呀呀”地响。周子先停下讲课,叫孩子们关上窗户。
伴着骤风急雨的来临,学生们的心思跑到了教室外面,一个个的趁着周子先不注意,偷摸着冒着脑袋往外瞧。周子先几次想要拉回孩子们的注意力都没有成功。
他干脆停了下来,扯着嗓门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你们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我来给你们讲讲吧!”
这节本是数学课,孩子们没想到周子先讲起了语文,眼睛又放回了周子先的身上。
周子先的故事还没讲完,学校的大门前已站了许多的人。他们撑着雨伞,一边聊天一边等待着,偶尔冒着脑袋往教室里瞧。他们想进学校,站在教室的走廊上看孩子们上课的样子。但是,老张死活不放他们进去,说是会影响孩子们上课。
过了一会儿,油茶村的李婶跑了过来,慌张地跟老张说:“张叔,你快叫一下小乐!”
老张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急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秋奶奶,秋奶奶来给小乐送伞,在黄泥坳摔倒了!”
老张听了是秋奶奶,马上着急了起来,忙问:“啊呀!怎么样?严不严重?她还在坳上么?”
“应该不严重吧!景平背她回家了。”
老张责怪地说:“秋奶奶那么大年纪,你们就不会帮她来送一下伞吗?下这么大的雨,老人腿脚不好,过黄泥坳怎么会不摔倒?”
李婶委屈地说:“我们跟她说了来帮她接小乐,她不肯,非得自己来,我们也拦不住啊!”
老张急冲冲地走到教室门口,跟周子先招了一下手。周子先听了老张的话后,示意小乐出了教室。小乐看见老张着急的样子,心里知道一定出了事。
“孩子,你秋奶奶来给你送伞的时候,在黄泥坳摔了,应该没什么事,你景平伯伯已经背她回家了,等你放学后等一下我,我送你回家。”
小乐没等老张把话说完,冒着雨就往家的方向冲了出去。老张还没反应过来,小乐已经跑远。周子先见此,又从教室走了出来,问老张:“这孩子怎么了,怎么淋着雨跑了?”
老张说:“孩子着急了,没事,周老师,你上课,我去追他。”说着,打开雨伞,急冲冲地追了上去。
周子先轻声地“哦”了一声,望着雨里的那道瘦小的背影,脸上挂满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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