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观在哪里,我不知道。七片龟甲幻化出来的船飞了多久,我也不知道,直觉得一片碧蓝的大海望不到边际,时不时飘过些浮冰,浮冰上偶然会有一些动物,但我叫不出名字来。世界上未知的事物总是很多,多到穷尽我们的一生,却连自己都认识不了。
远远的地平线开始缓缓出现陆地的模样,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雪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一个不会游泳的我来说,越接近陆地,反而开始越忐忑,那种忐忑,也可以说是恐慌。
我有时候会想起很多事,但是我却感觉自己忘却了更多的事情。
龟甲船终于穿越海洋飞到了雪原的上空,传说中玄武观就在雪原的深处。只是,龟甲船开始摇晃,其中的一片龟甲似乎在脱离而去,另外六片龟甲始终将那片龟甲紧紧挤在中间,让它无法脱身。那片龟甲摇晃挣扎很久,忽然一阵黑光大盛,另外六片龟甲微微一震,那边龟甲脱身而去,径直飞向远方。
是我多年来贴身收藏的那枚龟甲,每片龟甲虽外形相似,但总会形状各异,且纹路各不相同,多年来我经常拿出来细细观察,自然不会认错。龟甲飞走的瞬间,我感觉一股巨大的吸力,将我一道吸了过去。那片龟甲散发出诡异的黑光,这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我回头望去,只见后面六片龟甲紧紧相追,但始终相差几丈的距离。
不过片刻功夫,只见前方雪原上出现一个黑色的光罩,光罩之巨大,大到望不到边际,淡淡泛着黑光,却看不到光罩之下究竟是何种的世界。
龟甲带着我片刻不停留,径直向黑色光罩飞去,毫无阻碍的,龟甲带着我穿罩而过。几乎同时,听到六声巨响,另外六片龟甲狠狠砸在黑色光罩上面,却没能进来。
黑色的光罩内,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我虽是修道之人,但极北之地的严寒风雪总是让人有些不舒服。黑色光罩里,温暖如春。这个世界的最顶端,一枚形似凤凰的石像悬挂在最高处,散发出阵阵温暖的阳光,下面的世界,郁郁葱葱的植被,看不到尽头。龟甲旋转着落在我的手里,我轻轻落在地上。
柔软的草地上,不知名的野花点缀了整个大地,鼻子里闻到的,满是泥土的芬芳。不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河潺潺流过,河边引出一片不大不小的稻田。稻子已经抽穗,灌浆之后又将是籽粒饱满的稻谷。远处的小山坡下,水牛正在河边饮着溪水。再远远望去,天青山黛,似乎层峦叠嶂,山峰林立。
我翻过山坳,只见前方一片湖水,在凤凰神石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宛如玉石碎成了一片,一片。湖边的草地上趴着一只大黄狗,一个四五岁的红衣幼女枕着大黄狗的身体,手里捏着一株不知名的野草玩耍。
我的心,忽然开始很难过,很难过。那片龟甲,在我的手里,变得灼热,灼热到我几乎再也握不住。
小女孩似乎终于察觉到我的到来,翻身坐起。无邪的脸上开心的笑了起来,步履蹒跚的向我奔跑过来,草地上,跌跌撞撞的身影。我的脑海里开始朦胧,这条路,很近,却又似乎我走了很远。
“阿爸,阿爸!”红衣女孩边跑边喊,我终于无法站定,起身上前几步,紧紧把她抱起。 我的心,似乎开始融化。
红衣女孩的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些字,那些字,我未曾读过,却清楚的认识,因为是我的笔体。但我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何时写过这些字。
纸上清晰的写着:
剑在手,跟我走。
期然多年以前,初生牛犊不畏虎,也曾仗剑走天涯。
看尽花开花落,而后知,花非花。
漠然回首,只影落寞,孤道穷途末路。
剑在手,跟我走。
期然天青山黛,碧水夕阳,回风舞细柳。
也曾独立断桥抚残雪,海誓山盟,是为蛊。
呢喃细语,数荼蘼花落,簌簌。
我黑暗的脑海里,似乎开始有了丝丝裂缝。那裂缝,透出丝丝光明,亦或是丝丝嫣红。
我心里开始有一些疑问。
我,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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