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花

早上起床，站在窗前，看外面风急雨骤，树影乱舞，我不禁心生担忧，想起了老家门口的几株指甲花。

前些日子回老家，蓦然发现门口长着几株指甲花，绿叶参差，红花竞放。这不是母亲过去种的指甲花吗?我一下子惊呆了，仔细一看，和母亲当年种的指甲花的生长位置、形状几乎一模一样。看着她们，我不觉又想起了母亲。

孩子上小学的时候，暑假我经常带她回老家。正是指甲花开放的日子，母亲就像当年给我们兄弟姐妹包指甲一样，天一黑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她老人家手脚麻利地摘下一大把青翠欲滴的指甲花的叶子和花朵，加上白矾，放在碗里用力捣烂。然后摘许多核桃树上大大的鲜嫩的叶子，放上捣烂的指甲花，紧紧地包裹在手指头和脚趾头上，用细麻绳子紧紧扎住。孩子躺在炕上，扑棱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母亲做着这一切。她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和脚趾，明天早上起来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母亲把孩子搂在怀里，不住地叮咛着她：“可不要乱抓乱动，核桃叶子掉了就不好看了。"孩子往往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睁着眼睛，一会看看绿绿的手指头，一会看看扎得紧紧的十个脚趾头，直到困倦地在神秘的期待和憧憬里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手上、脚上一定是掉了几个核桃叶子，但指甲已变成了粉红色。而没有掉的母亲给孩子一一摘去，七八个深红色的指甲都露在外面，煞是好看。孩子兴奋地喊出声来，母亲则高高兴兴地在一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这熟悉的一幕，在我面前不断显现。一会是母亲慈祥的笑容，一会是孩子红红的鲜艳的手指头，一会是在风雨中飘摇的指甲花。          我纠缠在记忆深处，而挥之不去的，是母亲的身影，还有那些指甲花。我分不清哪些是母亲亲手种的指甲花，哪些是母亲走后兀自悄然生出的指甲花。

母亲她老人家已经离我而去了，指甲花依旧在原来的地方生长着。可能是母亲亲手种的指甲花的种子掉在地上，来年它又悄无声息的长出来了吧。它是母亲的影子?还是母亲的使者?她是来看我的吗?她是一直在等我和孩子回家的吗?

指甲花，指甲花!

2019年7月29日晨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