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些有关爷爷、奶奶和哥哥的零散记忆
好多字一起涌到笔尖,我早已失去纯真,再也不能把自己感动得痛哭流涕。
爷爷是个伟大的人。
……
爷爷是个伟大的人,他去了。我后悔只是像尊敬师长一样待他,伟大的老人也会寂寞、也会孤独,可我并不懂得与他建立爷孙之间应有的适当的感情。好在有哥哥。哥哥是个脱俗的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爷爷走时一定没有痛苦,他常常自信满满地说自己一辈子坦坦荡荡,将来一定得个好回首。那天他照旧拄着拐棍去村里的小卖部转了半晌,晚上变了天,爷爷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老天想让爷爷的遗体舒服一些,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小雨。我相信爷爷不管到了哪里都会过得好。
爷爷大约昏迷了两天,我坚信他当时是能听见我们说话的,可是……当时哥哥在西安。倘使我是父亲,我会叫哥哥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当时的我还没有失去纯真。可是我毕竟不是父亲,父亲不理解我们,他比哥哥大32岁,比我大39岁。
于是爷爷的忌日,在坟地里,哥哥泣不成声。
……
几年之后,父亲老了,哥哥结婚了,我终于彻底抛却纯真了。奶奶病危,哥哥发短信告诉我时他正在赶往家里的长途汽车上。一路上哥哥一定想了很多,从奶奶想到了爷爷,想到爷爷给他讲过去的事情,想到家族的骆驼队踩破了冰,想到爷爷在寒冬腊月脱光衣服,钻进冰冷刺骨的水里捞骆驼……
在哥哥离家还有两百公里的时候,奶奶去了。只有我能明白,当哥哥踏进家门看见穿好寿衣的奶奶时,他内心是怎样一种痛!
所有人都不了解他,平日里谁也看不见他心里的阴晴冷暖,但彼时彼刻,当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之时:
谁能不改痴木的表情?谁能不悔过往的愚昧?谁能不做虔诚的祈祷?
——大学时期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