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7.6℃,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检查。”
“怎么会呢?我刚进医院的时候测量了好几轮额温枪,都是36.6℃啊。”
“那个应该不准。”
护士说完,又把体温计放进我耳朵,结果还是显示37.6℃,我慌了。
本来只是咳嗽一个多星期,想着该是支气管炎犯了,准备去开点药,结果变成了发烧。
“37.6℃,算发烧吗?”
我再次确认。
“是的,低烧,走我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检查。”
就这样,我跟随着护士从普通的呼吸内科,下了四层楼,再走出了医院大堂,来到了一个都是临时板房的地方。几顶帐篷搭起来的分诊台,上面写着“发热预检分诊”,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护目镜和口罩,连手上的手套都用胶带绑得严严实实的。
那一刻,我开始害怕了,眼泪差点吓出来。
“为什么要来这里?我只是普通发烧啊。”
“没事别担心,只是做下检测,你填下表格,排下队,做检查。”
说完,护士拿着一张表,开始问我问题。
“最近14天离开过深圳吗?”
“有没有接触过新冠肺炎患者?”
“有没有接触过湖北武汉人?”
“家里有没有人发烧或者确诊?”
一连串的问题,我一个一个回答了“没有”,填完后护士让我签了字,开始做检查。
拿了挂号单,从帐篷下的分诊台,走进了长长的板房,板房外的走道站了坐了好些人,都因为发烧来到这里,其中有年轻人、小孩、老人,还看到了几副外国面孔。
板房的对面是两层结构的板房,每一间房的门上写着隔离病房,都关着门,里面却开着灯,该是有人住在这里。
我问医生:“这些都是新冠肺炎患者吗?”
他说:“不是的,我们医院已经没有了,这些都是没有确定的,就先隔离起来。”
“我会不会也被隔离起来?”
内心对自己说了这句话,泪水在眼睛里打转。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新冠肺炎那样近。医生拿过我的挂号单,把在分诊台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我又重新答了一遍。
他坐在我的对面,也是全副武装的防护服,连放在桌上的手机都裹了几层保鲜膜,再套了一个保鲜袋,我转眼看自己手上,除了开始进来时医生让我戴的一次性手套,我的手机是裸奔状态。
为了缓解自己的害怕,我开始和医生交流起来。
“所有发烧的人都要来这里做检查吗?”
“是的,要看是不是新冠肺炎。”
“但这样不是很危险吗?相当于把有可能是的人和不是的人放在同一个地方。”
“那也没有办法,因为不检查,也不知道谁是谁不是。”
“我应该不可能是吧,我都没离开过深圳。”
“别太紧张了小姑娘,只是做个检查。”
就这样聊着,他给我开了单子,让我去抽血,做咽试纸,再去做CT。
我拿着单子走到另一间板房外面,准备抽血,忍不住咳了几声,里面的医生诧异地看了我几眼,然后让我坐在窗外的凳子上,开始给我抽血。
当然我也是怕疼的,但一个人的时候,只能咬咬牙假装不害怕挺过去。抽完血又做了咽试纸,然后跟随医生的指引,去CT室做检查。
CT室在医院里面,但我们不能从大门进,于是在医院的后面开了一个门,我一个人穿过长长的走道,上楼梯,楼梯的灯光很灰暗,近乎没有灯,一层两层三层,我一步一步往上走,也一步一步变得更害怕。
“万一是新冠肺炎我该怎么办?”
“我被隔离起来了怎么办?”
“我会不会好不了了?”
是的,我想过各种各样的结果,带着这种害怕去做了CT,出来后,等了一个多小时,等结果出来。
在走道上,我看到对面的隔离病房打开了一扇门,一个小男孩走了出来,他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他,虽然彼此戴着口罩,但我能看出他的不开心,他的无奈。
本应该在家和家人朋友在一起的他,却不得不独自面对这一人一间的板房,面对全副武装的护士,面对来来往往用异样眼光看着他的人们。
不一会儿,一位拎着大包小包,还拖了一个箱子的阿姨从小男孩身边穿过,后面跟着一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护士。她是新的隔离病人,为什么拿了那么多东西?哦,要隔离14天。
我就这样自问自答完成了这一幕的疑惑,却也变得更加害怕,我会不会也成为那个拎箱子的人?他们怎样在这里度过14天?会害怕吗?会难过吗?会哭泣吗?
病痛面前,谁也无法做旁观者,我低下头,开始祈祷住在这里的人都只是虚惊一场,14天后,都能平平安安回家。
手机微信消息来了,是检测结果,我心惊胆战地打开它,CT显示正常,内心舒了一口气。
再等了一个多小时后,血液也显示正常,今早核酸也是阴性,心里那块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巨石终于落下。
医生从结果判定我是咽炎引起了发烧,给我开了药,说:“你去付钱然后拿药,就可以回家了。”
“都没问题对吧?医生。”
我再三确认。
“是的,没问题,不用担心了。”
“太好了,谢谢您。”
我像是突然被宣告无罪释放,终于重获自由,除了开心还是开心。
拿了药,走出医院,我跟自己说:“要好好爱自己,好好爱生活。”
没有经历过病痛,不知道健康的可贵;没有失恋过,不知道爱情的甜蜜;没有失败过,不知道成功的不易;没有去过医院,不知道人生的美好。
今天的天空是我喜欢的颜色,大地是我喜欢的样子,连空气也是甜甜的。
亲爱的,周一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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