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房的进度其实是很快的,每天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层层变高,很快便有了房屋的模样,我们把建房称为起屋的确特别形象,像从地里冒出来的一般,没多少天功夫便拔地而起一座鲜艳的三层毛坯房。
一楼封顶之后,爸爸晚上就不用搭帐篷了,门板床直接往室内一放,被褥一铺便可以睡觉了,虽然门洞窗洞都还只是空荡荡的洞口,但总归淋不到雨,也没多少风了,在春夏之交的季节,睡在这样的地方,除了坚硬的门板毫无舒适度可言,倒也没什么其它弊端。
起屋不仅仅是自家的事,邻里之间还特别有讲究,你不能盖得比邻居高,高度要保持一致,虽然这听上去似乎很没道理,自己家建房子,关别人家什么事,我想建成什么样,建多高,都应该按我的喜好来,但从大局上来看,大家都遵循这样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会使整排房屋看起来都特别整齐,不然高高低低各种奇形怪状的就会显得杂乱无序,所以,不仅在高度上,就连南北方向的位置上,也必须保持在同一条轴线上,你不能跟出头鸟似的比别人站得更靠前一些,大家都要像站军姿似的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
三楼封顶的时候,木工开始包阳台的壳子板,当时我也站在三楼施工现场,小工里有一个就是我们东边的邻居,他家西边是自家通往前院的路,而我家东边还留着一间房屋的地基空着,两家之间还隔着一块四五米宽的农田,所以,他家的房子跟我家的房子实际相聚有十几米,可以说隔得还挺远的。
但他站在阳台上,朝东边自家的阳台左看右瞄,坚持说这壳子板包得比他家的阳台要更靠前了,工人们纷纷围拢过来,站在一旁跟他一样瞄眼神,却没人同意他的观点。他固执地坚持己见,为了说服众人,他决定回家从三楼抛根绳子过来,双方拉绳子做参考,大伙便等着他回家去较真,一会出洋相的一准是他。
很快,他就带着绳子出现在了自家阳台上,走到阳台最西边,把手中的绳子团成一团,用力抛过来,但一出手便散乱了,绳子也没抛多远便掉了下去,他把绳子重新拉上去,回到屋内似乎找东西去了。
片刻之后,又重新回到阳台,不知在绳子一端绑了个什么东西,再次使劲朝我们这边抛来,但还差一点,似乎那东西不够重,在离我们不远处掉了下去,大家都没看清绳头上绑的是什么,他又再次把绳子拉了回去,执着地回到屋内。
工人们纷纷猜测这次他会拿个什么东西出来,果然,他又不慌不忙地出现在了阳台上,手里握着个黑不溜秋的大家伙,蹲在地上开始再次绑扎,接着,侧着身子朝我们这奋力一甩,那黑不溜秋的大家伙便带着绳子极速朝我们这边飞来,这次,它甚至飞过了头,飞到我们身后去了,但总归是准确落在了施工现场,大家凑过去定睛一看,竟是个裹着泥巴的大番薯。
工人和他分别在两端拉紧绳子,让绳子与自己这边的阳台外侧面平齐,这样从绳子上很直观地就能看出两家的阳台是否处在同一轴线上,结果当然跟工人们预料的一样,而邻居也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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