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寡言的人总是很酷。
法茫连夜走了。留下法人和弦音师徒二人,和一位不知姓名的流浪汉。
不知道流浪汉叫什么,每天在寺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不能以“喂”来代替对方,显得没有礼貌,就没有大寺风范了。法人让流浪汉去后山洗了澡,又换上了法海以前穿旧的僧袍,这才颤颤巍巍的要给这流浪汉剃度。
“你别刮花了俺的脑袋。”
吓得法人的手更抖了。
好不容易剃完了头发,寺里倒是不用烫结疤的,收拾好了之后再看那流浪汉,倒是长得挺标致的一个硬汉。
“便给你赐个法号吧。”
“……”流浪汉又沉默着不说话了。
“若有以前的名字也好。”
“你说叫啥就叫啥。”
“这……”法人估摸着流浪汉的年纪,看上去比自己小了点,又比法海年长一些,便觉得起个同辈的法号更好些。
“那,那就叫法观吧?”
“法官?师父,新来的弟子难道不应该跟我同辈吗?为什么跟你一辈?”弦音表示很不满。
“弦音,师父只收你这一个宝贝徒儿,别的徒弟为师可不要。”
“那也不能叫法官啊,难不成寺里还有个法庭不成?”
“你想什么呢?观是‘眼观鼻鼻观心’的观。”
“师父,‘观’字怎么写?”
“又见。又见炊烟升起的那个又见。”说着说着法人还差点唱了起来。
弦音拿着半截粉色的粉笔头在大殿的地上画了两个大大的“又见”二字。
“真难看。”法观拿过粉笔头,重新又在弦音写的两个字边上写了个正楷的“观”字。
“你会写字?”
“认得几个大字而已。”
“那平日里无事的时候你便去售卖处盯着吧。总是要有人记着功德簿的。”
“哦。”法观应了声,就又去出去了。
“师父,法观好生奇怪。”
“以后便叫他一声师叔吧。”
这法观虽然每日都在寺里,却也神出鬼没的。每日三餐按时做,味道比法海做的还要好些。除去三餐的时辰,无人的时候他便在寺门口、售卖处等寺里有座的各处或者蹲着或者坐着打盹,气息沉稳,也不打呼噜,一有香客的动静又马上就醒过来,也不知他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近几日已过了最繁忙的上香的日子,弦音便在院子里支了个小桌子写寒假作业,法观有时候就在院子里的矮凳上睡着,有时候站在弦音的身后看看他写的作业,也不出声,也不批评指正,站一会就又回去坐着发呆。
夜晚的时候,他也不睡,就坐在屋外的廊下抽烟。
“寺里禁烟。”
他就把烟掐了,戒了。
法人看着法观写的工工整整规规矩矩的功德簿,每日数的香火钱账目倒也清楚,便放心的把法观留在了寺里,随他去了。寺里藏书室的钥匙也给了法观,让他每周定期的打扫一下。
法观收了钥匙,躺在太阳底下拿了本经书盖在脸上,又睡了。
“法观师叔,你怎么每日都睡?”
“俺只是白天睡。”
“那你晚上做什么?”
“睡。”
弦音觉得法观好生奇怪,他发现盖在法观脸上的经书每隔一天就会换一本。藏书阁的书按从低到高排列,由简入难,弦音读了好些日子,也还在最底层的书读了两三本而已,而法观脸上的书似乎都已经到了书架的中间了。
“可是你晚上房间的灯总是开着。”
“开灯睡。”
“你害怕吗?”
“昨日你写的数学作业第二大题的第一小问错了,选择题第四题也错了,英语作业的第三题排列造句错了三句,单词拼写错了五个,语文……”
“你偷看我作业?”
“弦音啊,你有认真在写作业吗?”法人不知从哪来,手里还捧着一盆君子兰。
“师父,我错了。这是什么草?”
“x,这是君子兰,是花。”
“哪里有花?”
“还没开。”
弦音看着盆里的几张绿油油的叶子,也看不出到底会从哪开出花来。
“君子气如兰。好好写作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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