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昧,清澈的眼神里有一丝忧郁,齐发到耳,一张鹅蛋形脸上泛起一丝绯红时让人遐想无限,轮廓立体的脸庞又时常蒙着一丝冷峻的气息。那种冷峻让人生出几分畏惧,又总是隐隐地吸引着一个人探知的欲望。
分班级的前几天,我们未知有此人。三天后,她第一次出现了。
上午同学们准备上课了,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教室里密集的私语,喝水的声音,脚步落在走廊里的声音,一小片一小片地在空中盘旋。我淹没在这片巨大的声音里,享受着迷离的愉悦感;光线安静地投射在黑板上,讲台也被照射得显出几分神圣感;在这样的清晨,身体流着血气的饱足所带给头脑的清爽与愉悦感难以言表。这时一个清瘦挺拔的身影从入门走进来,她穿一身粉色上衣,脖颈别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百褶短裙没过膝盖,黑色的半褪袜下蹬着一双圆头黑色单皮鞋。
当她冷冷的身影跨到讲台一瞬间,朝霞投射出她的脸庞,在这个女孩子的身上放射出万缕霞光。 黑色的齐发在耳旁抖动着,她一步步转过讲台,走在白色的光下,被清晰照射出的睫毛,连同她的身体在黑板上呈现出一个修长的身影。睫毛在她的脸颊上迟缓地翻动了一下,侧脸闪出一道黯然又虚弱的光来。
她朝我的方向走来,睫毛又缓慢地煽动了几次,发梢在脸颊舞动着,嘴唇微抿着闪烁着点点星光。她转过脸来,目光冷淡地扫了一下前方,不曾与我的目光交叉,更不曾留意到我从正后方投射出目光已随她的移动在教室内画了一个半圆。
等她坐下来,我这才留意她提了一个花色帆布包和她那一张干净无暇的脸。我深呼一口气,血液在身体里汇聚,心脏有一点灼热,整个人如受洗一般被焕然一新的兴奋感包裹着。从那一天起,班里的密集的人头,从水桶里流出的水声,高高摞起来的课本都变得可爱和令人愉悦了。后来我才知道钟离昧本不是隶属本城区招生范围的学生,所以多花了三天时间办理入校手续。几个月以来,我只是默默关注着她,却对她一无所知。
一天午后的自习课,班里几个调皮的同学提议把这堂自习课改成音乐课。没有音乐老师,这音乐课怎么上呢,班里的人开始议论起来。我瞥了一眼坐在靠墙的钟离昧,她望向窗外,若有所思。我再看一眼李牧生,他慵懒地与我的眼神打了照面,后又不屑地低头看自己的书去了。
班里几个骚动的男生提议:我们来唱歌吧。女生交头接耳,似乎有了欣喜的期待。学习委员汪书桐、班长丁凌在十几个人的哄闹下,被鼓动得来了兴致,负责组织这场临时发起的音乐课,以调节一堂死气沉沉的氛围。
只见汪书桐站起来,找来一只钢勺,在一只瓷缸轻轻一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做“鼓”。 有人扔过来一只水晶球钥匙扣,做“花”。随着气氛被逐渐点燃,那些平日沉闷的学生也抬起头来观察动态以做好防备。汪书桐把鼓敲起来,伴随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水晶球跳跃起来。鼓声停时,拿到水晶球的人临时清唱一首歌。几个回合后,《一天一万年》、《分手总在雨天》、《爱很简单》几首歌曲被唱了一遍。
当水晶球落在我手里,慌忙之下的我丢给了隔着三个人距离的钟离昧。水晶球丢在钟离昧桌子上时,她扭过头看下我,眼神有点嗔。
“唱吧,球传到你这里了!”几个男生喊起来。
钟离昧翻动睫毛,沉默了两秒钟,表情里一边嘲笑游戏的幼稚,又带着成全他人的善意。“那,那我给大家唱一首《雨蝶》吧!”电视剧还珠格格的片尾曲,在前些年是流传各个中高中校园的流行歌曲。前几句她声音还有点羞涩,似乎没有放得开,全班的目光和听觉都聚焦在她那里,似乎增添了她的信心。平日里不敢接近钟离昧的男生也骚动起来,有人喊“好”。我很清醒的知道他们和我一样,心情是激动的。
钟离昧声音偏中性,发高音时,多了一丝刚硬的气息。连着歌曲的高潮唱出来,似乎一刹那宣泄了全班的压抑和沉闷。于是在一场混合着的欢呼声中的高亢吟唱中,我看见了她不同往日的一面。
击鼓传花的最后演变成班级里男女生之间的挑战,男生们一组,女生们一组,各请出代表赛歌。而我的注意力始终未曾离开过钟离昧,她今日的一展歌吼,让我对这个睫毛女孩又加重了倾心。
这淡淡的喜欢日积月累,逐渐成了我的心病。若一日不见到她,我只觉日子的乏味,可一旦她出现在我视线内,我又觉得万物迸发活力,一切可期。白天,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静静的观察她。日月消长,与她有更进一步接触的欲望也与日俱增。这份爱慕越是被压在心底也就愈加强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