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花园与麦田
文森特来到巴黎,弟弟提奥去车站接他。
回到家中,凝视着摇篮里三个多月大的侄子,文森特和提奥默默无语,直到泪如泉涌。
文森特本打算在巴黎待两个星期,再去北部,他把绘画工具都带在身边,只为随时记录他需要的绘画素材。
但不知何故,就在到达巴黎后的第四天,文森特匆匆登上北去的列车,去一个叫奥威尔的小镇,那里有提奥介绍的医生,名字叫:保罗.加歇。
到达奥威尔后,文森特给提奥信中说,自己不适合城市的噪音生活,为了让头脑清醒,他必须到乡下去。
他见到加歇,却发现这是一个心不在焉的医生,他觉得这个人比他病得还重,一个盲人引导另一个盲人,只能同时掉进沟里。
在这个宜人的小镇上,文森特终于可以由出行,因为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不会像在阿尔,到处都有可怕的谣言跟随他。
但一个人的孤独, 总是让文森特渴望家庭的温暖和爱。
他一直渴望,渴望和提奥的家庭生活在一起,让他实现理想中的团圆景象。
当他想到提奥、乔和孩子,他便又开始幻想,写信给提奥和乔,希望他们可以搬到乡下,这样的话,对提奥的健康有好处,对孩子的成长也是益处多多。
他画美丽的乡村风景,画家庭生活的幸福场景,寄给提奥,以此吸引弟弟能够达成他的心愿,过来和他一起生活。但提奥没有过多的回应。
文森特写许多的信,但因为太过悲凉始终不敢寄出去。
他害怕疾病再次发作,他担忧成堆的画作卖不出去,他因为身无分文,向提奥要钱时的愧疚,他因过去悲惨的遭遇,而心生疲惫。
他说,他远达不到平静的心态,感到自己很失败,前面的路越来越黑,没有快乐可言。
他希望和高更、贝尔纳再次合作,但遭到拒绝。他母亲的来信,说了去纽南祭拜父亲,这又给他当头一棒。
他尽管内疚自责,但还是用《圣经》的语言来安慰母亲:生命就是离别、逝去和不断动荡。
同时,他也表达了自己对生命想法,他说:“对我来说,生命会继续孤独。除了穿过黑暗的玻璃,我从未感觉我更依赖任何人。”
文森特在信中和绘画中,把一切描绘得美好无比。但现实是,他依然是他,脾气古怪,和人难以相处,让人害怕。
因为他的怪异行为,他在奥威尔的境遇,和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一样,被人嘲笑,遭人嫌弃,还迎来许多孩子对他的恶作剧。
但这些对文森特来说,都还能忍受。当7月初从巴黎的一封信,让他焦虑万分。
提奥告诉他,孩子生病,乔也生病,生活一团糟,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缺钱。提奥想要冒险,做一个独立的画商,不再给古庇尔打工。
提奥的信,让文森特觉得是在控诉自己。同时又担心提奥真的离开古庇尔画廊。那样,他就真的没有依靠,被抛弃了。
于是,文森特迫不及待的去了巴黎,劝弟弟不要草率决定。最后的结果,是大家吵得不欢而散。这次巴黎之行变成痛苦的回忆。
回到奥威尔,文森特的生活发生了变化,他的世界里不再鸟语花香,眼中没有风景宜人的画面。
所有的一切美景,此刻在文森特眼中变得空旷黑暗,冷酷无情。他的画布上全是阴郁的天空,光秃秃的麦田,没有光芒四射的太阳,也没有树木、房屋和尖塔。他用画笔诉说了悲伤和极度的孤单。
没有什么比提奥的退去会对文森特的安定生活造成更大的威胁了。文森特面对提奥的沉默,只能用画画来缓解心头的不安和恐惧。
他又开始新一轮的创作,画所能画的一切,期待和弟弟再次联合,创造他们的新生活。
他给提奥最后一封信中,文森特配上了美丽的花园,对弟弟解释道:“我们只能让我们的作品说话。”
1890年7月27日,一个周日,文森特在太阳落山前,跌跌撞撞回到他所住的拉乌旅店,手捂着腹部走向自己的房间。
旅店的老板拉乌有些担心,上楼看到文森特因痛苦蜷缩一团。
文森特受伤了,他说是自己弄伤的,肋骨下多了一个小弹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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