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遇见了娃哈哈的妻子,总会忍不住问,“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好似从三岁起就没变过一样,又白又嫩。你是怎么保养的?”
娃哈哈就笑着抢答,“喝羊肉汤!”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娃哈哈下班后从菜市场提了五斤羊排回家,想着今晚要给妻子炖一锅鲜美的羊肉汤。
到了家门口,几声敲门后,不见妻子开门。奇怪,平日里妻子每天都会过来迎接,搂着娃哈哈的脖子,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娃哈哈还有意无意的要躲,怕自己的胡子扎破妻子透明柔滑的肌肤。
没人开门,娃哈哈自己掏出钥匙进屋。可还是不见出来,没在洗衣服,也没有在厨房,客厅的粉色音响也没有像往常在播张惠妹的情歌。“她是不是不舒服,睡着了?”来到卧室,也没有人,只有海蓝色的床被慵懒的缱绻翻躺。家具繁多、娃娃叠堆的房间,此刻看起来空空荡荡,安静的甚至可以听见一颗灰尘落到另一颗灰尘上的抱怨。
娃哈哈做回客厅的沙发,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我回来啦!”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妻子会在听到他的声音后笑着从窗台跑过来,几缕黑发凌乱的贴着鼻梁绕到另一边,然后开心的说,“老公,你快来看,水仙花开啦!”
可是一切重归沉寂。
“她走了!”娃哈哈心里绝望又不甘。他冲出门,去了妻子上班的香水店,可是依旧不见踪影。“你们看到我老婆了吗?”“谁啊?”“晶晶啊!”“晶晶是你老婆?啥时候的事?”调皮的店员娇柔的戏弄娃哈哈,始终答不出他妻子的下落。
“她肯定去了新丝厂。”娃哈哈回想起来,妻子有一个老乡在新丝厂做监工,这是她在这座城市唯一的朋友。娃哈哈打了黑车前往新丝厂,花了近一个小时,被人家嫌弃了多次,总算问到了那位监工朋友。可是,他也说没见过。
返回家的路上,娃哈哈难受到开窗呕吐。“呀!你这是对我车技的羞辱吗?我已经开得很稳了嘛!”司机一边嘲讽一边还不忘给娃哈哈递纸。“我老婆不见了!”“不见了,还是跑了?”“对,她跑了。”“长得好看不,不会是被强……壮的金钱拐走了吧!”“兄弟,你看起来也很强壮,你会拐别人老婆吗?”“兄弟,你长得那么帅,比王力宏还帅,你再找一个嘛,来,整起!”
司机顺手丢给娃哈哈一张印着裸小姐和电话的卡片。
“报警吧!”回到家躺了两天,娃哈哈想过要不要报警,但放弃了。晚风吹动窗台的铃铛,屋里飘散着羊肉发臭的骚味。娃哈哈不在乎臭不臭,一顿乱剁之后煮了吃,刚咬了一口就跑到窗台吐在了水仙花的脸上。他把嘴擦干净,顺便把水仙花拦腰拔起,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
一个月过去了,没有消息报道说遇见女尸。看来确实没必要报警。
一年过去了,晶晶彻底消失,整座城市再没有碰到过相似的香水味,也没有出现过任何一位脸蛋比晶晶还耀眼的女人。像失去了上天的眷顾,晶晶走后这里发生过雪灾,没多久又发生大地震。这些残垣断壁和嘶哑的哀嚎,没有从娃哈哈的双眸惹出一滴泪。他觉得,这算什么,最痛苦的事情已经在他身上发生过了。
每当安宁河畔的青草落满蜻蜓,娃哈哈就带着刚会走路的孙子来到城郊的田埂散步吹风。这漫山的翠绿,还有早开的野花,美到不像是人间景色,像梦里的世界,感受真切,又看着虚幻。就像这三十年来,娃哈哈偶尔还会想起晶晶,想起她那洁白的山羊毛一样柔软的肚子,还有无法用手臂挽起的丝滑秀发。她那温柔绵湿的唇齿,如火滚烫,又似冰寒凉。那些朝夕拥吻的日子,那份香甜交欢的密爱,那个楚楚妖娆的女人,到底曾经在他生命中出现过没有?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电影频道在播放一部叫《苏州河》的旧片子。娃哈哈没有看,只是在沙发上擦拭新买的茶杯。他听到电视里传来这样的台词——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像马达一样找我吗?”
“会啊。”
“会一直找吗?”
“会啊。”
“会一直找到死吗?”
“会啊。”
“你撒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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