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年了,对春天这个季节的好感正慢慢遗失。
若有若无的细雨,和暗示的希望一样,也许温润,可总缺少力的充盈。
一面在春暖花开中,一切仿佛有了转机和期待,一面又柔软地让人无处着力;
一面是在“一年之计在于春”季节性隐喻的绑架下,仪式感爆棚地踌躇满志,一面又在堂而皇之的“春困”借口里沉睡。把本该平淡的日子色彩化,并不都是一件好事,而春天尤显。
空气中浮动着的花粉和苏醒的病菌,一边舞动、一边侵袭。寒意消散之后,在包裹温暖的外壳下,我们却更易受伤。
当落红飘零、芳草残毁,陷入伤春的情境成了一件无所适从的事。
北方还好,南方若是遇上了持久的阴雨天,墙壁上、走道上、乃至床底都渗出豆粒大的水珠。在湿气恼人的屋子里望去,墙上颗颗水珠悬而未落,颇有胆战心惊之感。
阳台上洗了的袜子在此等天气之下则很应景,啪嗒啪嗒地滴水声冲击着早已烦躁的神经。你却无可奈何。
对于春天的感受难免会受到相邻季节过渡的影响。当寒冬的积雪渐渐褪尽,裸露出的泥土在未长出花草之前,总会在这些散发腥气的土壤中生出一种唐突之感。春天太过仓促而匆忙。料峭的春风灌入刚刚脱去棉衣的身体,最后一丝冬日的温存便被生生剥夺去。
春日总归是属于孩子们的。大可以“忙趁东风放纸鸢”,借此融入天地的畅意与自由;摆脱了厚重臃肿棉衣的束缚,轻松地在足球场上奔跑一个下午之后,映着晚霞,在一口汽水中喝尽一整个春天的满足;春游途中没能抓到的那只蝴蝶,终于在梦中网住,忍不住发出了河水解冻般的笑声;去上学的路上,书包上系的风车轻轻转着,手里捧的漫画惹得包子肉馅从嘴里掉下来……
长大,却像是春天开的一个又一个的玩笑。在骤然转暖的郁热中发酵着窒息的束缚,对自然的向往和美景的渴求在琐事缠身的境遇中,兴致全无。
雨水的矫饰、被踩踏的青草、时而叫嚣的蜜蜂和强颜欢笑的人群,打碎了童年的春日好景。
春日里的死亡和分别,更增添了一些不合时宜的残酷感吧。水边漂浮的死鱼、雨水打落的花瓣、马路旁静卧的小狗的尸体以及春风远远吹来的哀乐,无一不在折煞所谓盎然的春意。
熬过一个寒冬之后,在还没来得及认真迎接春天之前,悄然离开。离别之际,莺歌燕舞、芳草花香反倒增添了几丝沉重。
春天里最值得做的怕就是亲自植一棵树了。在一个温暖的黄昏时刻,觅一处沃土,像挖掘心事一样淘一个坑,让小树苗来填满。一年的心愿也在土里生根,努力生长吧,长成一棵树。隐忍和沉静,一个四季轮回之后,回来看看自己和这棵树,也还在用心地发芽吐蕊呢!一切都还不坏。
关于春天的走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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