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阅历中,总会有很多很多的细节,会牢牢地铭刻在记忆的深处,并且还会时不时地浮现出来,昭示着什么,提醒着什么,洁净着自己的灵魂。
比如上海那一瞥,就是如此。
由于女儿在上海安了家。我退休之后,去上海的次数,比退休之前多了起来,尤其是外孙女出生以后,更是如此。
没有特殊情况,我都是住在快捷酒店的。一来相对自由一点,二来自己的经济条件尚且还能满足支付。
有的时候,我会去女儿家里吃早饭,路途中,都会经过两三个卖早饭的地方。匆匆而过,也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突然有一次,我瞥见一些赶早高峰的上班族,从一家小店出来,一边急促地走着路,一边吃着手里拿着的食物。
那是一家卖卷饼的小店,现做现卖,门口排着的队,有时很长,有时比较短,排队的男女,年龄几乎全在三十岁左右。
一个卷饼三块钱,加点生菜叶子,抹上薄薄一层甜酱或咸酱,就是五块钱。煮熟的茶叶蛋或白水蛋,两块钱一个。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些什么名堂但名字叫作火腿肠的,一根两块钱。不是现炸的油条,一根两块钱。
从引起我注意的那一瞬间开始,每次路过,我都要站在人行道的法桐树下,形则漫不经心,实则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买卷饼的人们。
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些规律。没有买两个卷饼的,全都只买一个。无论男女,买五块钱一个卷饼的,超过一半。另加一个鸡蛋的,另加一根所谓的火腿肠的,另加一根不新鲜油条的,合起来也占不到一半。
这就表明,这帮年轻的上班族,在我看来是那么重要的一顿早饭,竟然就只是一个薄薄的卷饼。卷饼里的内容,只有一片生菜叶,一层薄薄的的甜酱或咸酱,再无其它。
依靠着这个五块钱卷饼生成的能量,他们要走完一公里左右的路程,他们要挤上人与人之间几乎是零距离的地铁,出了地铁,有的还要换乘公交汽车,还要颠簸一段距离,下了公交汽车,还要再步行一段距离,才能到达目的地。进入工作岗位,他们要连续工作三小时左右,才能进入午餐的饭点。我不知道他们的午餐是些什么内容。一份盒饭?那又是多少钱的呢?素的,都是些什么素?荤的,都是些什么荤?荤素搭配的比例分别是多少?量有多大?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他们一天之中在我看来是最重要的早饭,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不是我自己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我把这些写出来的目的就是,那些饱食终日,那些锦衣玉食,那些“何不食肉糜”,那些习惯于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人,请把您的目光下移一点点,哪怕是居高临下俯瞰角度的,也要关注关注一下,无论大都市,还是边远乡野,同一时刻,还有一部分人,仍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活在尘埃里……
对此,至少,应该存有悲悯情怀和同理之心。做到这些,大可不必惊天动地,只需默默无闻即可。如此而已,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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