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二）

时间走了许久，故乡的窗台上也许落满了灰尘。

每一次回去，陌生的感觉便汹涌而至。曾经的那座小山，在记忆中是那样的雄峻伟岸，可是此时看过去，却是如此的矮小和破败。山前那棵树，也不知何时消失了。此时，只是或高或矮的灌木丛在生长着。

走在有些破旧的街上，以前那些穿堂而入的房子。有的大门紧闭，只有一些牵牛花在栅栏上缠绕而上，静静的在风中看着我。有的门敞开着，昔日的葡萄架还是郁郁葱葱，藤下的那块石头还在，当我止步欲探的时候。不知在何处伺伏的大狗，窜出来，冲我狂叫着。屋里的主人出来喝斥住那只狗，警惕地看了我几眼，又转身回去。

从前的屋主哪里去了呢?我没有问询，只是在长街上慢慢地走着，看着那熟悉的房屋，老树，还有小时候常常向往的食杂铺子。一切是如此的熟悉，没有改变。只有那些熟悉的人不见了。

我慢慢地走着，在那座房子的拐角，那几个灰头灰脸玩着弹子的小孩，哪里去了?在这条长长的巷子里，一群在夜色下疯跑的笑声，又哪里去了？

我慢慢地走着，慢慢地想着，年少的记忆在一点点地回放，我看着那一张张笑脸，定格在那些角落里，然后又一点点消失。只留下我，站在这里，站在儿时停留的地方。看着这些树，这些房屋，任凭风吹起衣襟，吹乱了发。只是微眯着眼，看着这一切，让回忆穿过山水，穿过时空，回到那年的时光里。

也许时光不会老，可是我却在一天天地老着。不再是拿着盆，光着脚丫在水里捉鱼的小小子了；也不再是那个偷偷爬上树吃枣子的小孩了；那个被“洋蜡“蛰得啮牙裂嘴的小男孩再也回不来了。此处，只是一个满身疲惫的人，在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一边慢慢地想着。

时间走了许久，离开故乡已经快三十年了，父母在时，那座老屋还时常回去。还会在我的小床上，肆意地躺着；还会翻看着小时的画册；或者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音乐。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地走过，直到有一天，不再有父母倚门而盼的时候，老屋空着。虽然里面的摆设没有变，可是我却再也不肯回去。因为我不想让回忆的水雾迷漫着我的双眼。

也许人是不堪老的，越老越思乡，乡却不知在何处？没有熟悉的人，纵使一切还是旧时模样，可这一切又有什么用？

我匆匆地来到故乡，又匆匆地离去，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以免这里的风吹乱了衣襟，吹乱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