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黑心不是肉长的
刘涛说目前不排除内外勾结的可能。我笑着说怪不得张所长今天一脸严肃地来医务室检查,看来我也是怀疑对象。
"哪能呢!张所怀疑我都不会怀疑你!他不知在我们面前夸过你好多回!上次他还说……"
电话铃声打断了刘涛的话。
"喂!王医生吗?女栋207彭红霞发毒瘾!麻烦你快来!"
我叫上护士周晓云,跟着刘涛一起赶到了女栋207,保安赵莉在门口焦急地等着我们。
房间内乱成了一锅粥,衣服,被子扔了一地,彭红霞上身宛若秋天落叶后的树枝,光光的,被四五个人七手八脚摁在通铺上,她边挣扎边咒骂,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凄厉的嚎叫。
我打开药箱,要周哓云马上给彭红霞肌注一支镇静剂,五分钟后,彭红霞安静些了,周晓云从地上捡起衣服准备给她穿上。
"等一下!"刘涛挡住了周晓云,指着彭红霞右侧锁骨下方三处红黑色的伤口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瞬间静下来,十一个戒毒人员你望我我望你,都不吭声。
"李芳!你说!这是谁干的?"刘涛怒气冲冲地指着207舍长。
"报告刘干警!这是她自己用烟头烫的!"李芳回答的声音响亮,眼神却有些躲闪。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说彭红霞一发毒瘾就拿烟头烫自己,手臂上都烫满了。
刘涛仔细看了看,果然,彭红霞两手臂近手腕处,密密麻麻布满了烫伤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化脓。
刘涛转头问保安赵莉知不知情,赵莉连连摇头,说她不知道,也没人告诉她。
"李芳,你知道为什么不上报?"
"报告刘干警!我也是早两天才知道,本想上报的,可彭红霞不准,还要死要活的!说如果我上报,她立马就跳楼!我也是没办法!这烫两下总比闹出人命好吧!"
同一房间的戒毒人员纷纷附和。
周晓云给彭红霞穿衣时,我发现有些不对劲,低声告诉刘涛。
刘涛要周晓云把彭红霞的衣服拉上去,露出后背,整个后背足足有三十多处烫伤,有几处可以看出刚烫伤没多久,特别是肩胛处的几处烫伤,凭彭红霞自己根本不可能做到。
刘涛右手握拳,脸色铁青,冷冷地喊了声:"李芳!你出来!把彭红霞背到医务室去!"
李芳应了一声,慌慌张张地从通铺上下来,差点摔倒。
一到医务室,我和周晓云马上为彭红霞处理伤口,期间我们问了她好几次: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彭红霞始终不吭声。
伤口处理完,我给彭红霞开了两瓶消炎针,嘱咐周晓云守着她,有事随时叫我。
坐着翻了几页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前晃动着彭红霞遍布伤痕的后背……人心要多黑,才会对同类下这样的狠手?……
正想不明白,刘涛从审讯室打来了电话,他说李芳全招了,彭红霞以前与李芳有过结,她一进来,李芳就想尽办法折磨她,而且在李芳的威逼利诱下,207所有人都参与了折磨彭红霞的行动。
"王医生,麻烦你把病历写详细点!我等下叫人来拍照取证!这种猪狗不如的事不能纵容!其他人不说,李芳这种行为已违法,符合故意伤害罪的量刑标准。"
"那能判她多少年?"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觉得幸灾乐祸不是个贬义词。
"三年以下吧,具体要等法院判决!"
后来,李芳被判了两年半,有两个屡次参与,下手比较重的判了一年,其余参与的人全受了处罚。
这件事给那些在戒毒所里拉帮结派,胡作非为的人敲响了警钟,他们消停了一段时间。
我辅导双胞胎兄弟学习的事,得到了张所长的肯定,他在早会上大力表扬了我,还号召大家向我学习,在戒毒所开展一次法制宣传教育活动。
周一下午,给学文学武辅导完功课后,他们都不肯走,眼巴巴地望着电话机等刘守仁打电话来。我只好谎称刘叔叔病了,病好了肯定会给他们打电话。
我明白刘守仁还在为过山车的事生气。等学文学武离开,我马上拔通了刘守仁的手机。
"喂!刘守仁!你太不爷们啦!你对我有意见,也不要伤及无辜啊!学文学武天天盼着你给他们打电话!你自己看着办!"不等他回话,我"啪"的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四点半,刘守仁准时打来了电话,学文学武很关心他的"病情",要他多穿衣服,盖好被子,不要再感冒了!
我听到刘守仁在电话那头一个劲地说:"好!好!我一定注意!……"心里那个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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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周三接待日的场景还是让我心里涌起了诸多感慨。
来见戒毒人员的大多头发花白,有的可能是爷爷辈,拄着拐棍,路都走不稳,接待室里不时传来一阵阵哭泣声,但哭的多是头发白的,戒毒人员以要钱要物的为多。
我和护士吴华正在给等待室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爷爷量血压,接待室传来一阵争吵声,我赶紧跑过去,值班干警彭建国和两个保安正把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从五号接待室里拖出来,那人好像叫郑嘉,个头高高大大的,满嘴污言秽语,不像个男人。
"王医生!你去看看他母亲!"彭建国冲我大喊。
我绕到接待室另一边,一个头发全白的妇女正坐在地上痛哭,我连忙劝慰,把她扶到休息室坐下,量了量血压,还正常。这时吴华赶来了,她说刚才那老大爷血压偏高,吃了自带的降压药,要我去照看一下,郑嘉的母亲她来陪。
吴华做思想工作很有一套,我点头同意她的安排。
等老大爷血压稳定,见完孙子走了,吴华那边也把郑辉的母亲送了出去。
"怎么回事?"我有点好奇地问。
"苦命母亲催命儿呀!"吴华摇了摇头,"那大姐才五十出头,看上去有六七十了!老公死了十多年了,独自辛苦把儿子带大,哪知他不学好,粘上这个!这已经是第四回进戒毒所了!家里房子,值钱的全被这讨债鬼卖了!大姐平时做钟点工,赚点钱大部分要给他!这次他又要五百,可大姐早些天病了,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他就骂!什么难听骂什么!……哼!换作是我!一棍子打死这祸害算啦!……"
下午来探视的人少了很多,彭建国要我专心辅导学文学武功课,说他们忙不过来再喊我。
刘守仁准时打来电话,不跟我客套,直接要我把电话给学文学武,看来这家伙还在生气。
周六上午,我边陪老爸边看书,一个多钟头只看了三页,心里老想着该不该给刘思涵打电话。
中午老妈叫我去买盐,干脆把手机关机扔抽屉里,省得老惦记这事,神不守舍的。
吃饭时老妈问我下午是不是要出去?婶婶也笑着附和,她今天全权负责照顾老爸,要我放心出去。
解释不清,吃完饭我索性出去散散心,逛了一圈,心情没半点好转,还呵欠连天的,想着昨晚没睡好,不如回家补个觉,晚上让婶婶早点休息。
刚进门,婶婶就告诉我,有个叫刘守仁的,打了三次电话找我,好像有什么急事,要我赶紧回个电话。
我从抽屉里掏出手机直接去了阳台,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除了电话拨通的声音,我隐约听到自己渐渐加快的心跳声。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信用啊!你上周就跟我妹约好的事,到现在也不来个电话!害得她干等!……"刘守仁接通电话就是一顿训斥。
"你自己健忘还怪我!"我很不客气地打断他,"我早就要你转告她取消了!"
"你自己跟她说!我懒得转告!……"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刘思涵的声音:"王医生!你好!我是刘思涵!你是不是跟我哥吵架啦!他这几天老板着个脸!你不要见怪!我哥有时就像个小孩,小时候我跟他斗个嘴他也闷闷不乐好几天,还要我哄他……"
"谁像小孩啦!从来都是我哄你好不好!……"电话那头传来刘守仁很不服气的辩解声,听得我心情大爽。
"好啦!哥~!你别打岔!……喂!王医生,你下午有事没?"
我觉得有些事没必要藏着掖着,干脆说实话:"我没事!不过有人说坐过山车太危险!不准坐!"
"你别听我哥胡说!他这点最讨厌啦!跟老爸老妈一样,这也不准我做,那个也危险,从来不征求我的意见!我又不是小孩啦!至于吗?!他再敢怪你,你告诉我!看我怎么说他!"
下午我和刘思涵又把过山车之类的"危险项目"玩了至少两遍以上,晚上她非要请我看电影,说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看电影时我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偷瞄刘思涵两眼,她侧脸很美,宛若雕塑,乌黑的短发下露出一段洁白细腻的脖颈,看得我直想亲一口。
从那天开始,刘守仁和我恢复了正常的"外交往来",他经常不打招呼就把车开到我家楼下,把我拖到商丘市各大商场瞎逛,美其名为体验生活,增强我的审美眼光,最重要的是为我与刘思涵今后逛商场铺路。
顺便我们也把商丘市上挡次的咖啡店,茶楼,饭店逛了逛,每次他都提前买单,还说他并不是请我客,而是为刘思涵的将来作一点微不足道的小小投资。
有两次他想给我买衣服,我试都不试直接拒绝,并警告他:吃吃喝喝就算了!我是给刘思涵面子!买衣服这种私人事情就不劳他费心啦!
老是他请客,我心里总有些不安。有次喝咖啡时,趁他上洗手间,我把单买了。
谁知临走刘守仁得知我买了单,突然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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