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做了这样的一个梦,奶奶躺在我家床上,奄奄一息,说话已经不利索。手里抱着我的一双红棉鞋,大红的鞋面,泡沫底,那是妈妈给我做的一双棉鞋。她说不出话,却暗自垂泪,泪流满面。
那年夏天,放暑假后,我从学校回家,先到姥姥家,姥姥和小姨对我说,“你知道么?你奶奶已经死了!””哼,我奶奶才不会死呢?“这样的玩笑话,从小姥姥她们就爱说,所以我压根儿不信。跟着妈妈回家的路上,肚子饿得不行,心想,不知道奶奶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她知道我放假了,肯定会准备很多好吃的给我。
到了家,立刻飞奔到后院,去找奶奶。到了门口,很惊讶地,发现门锁着,门上落的锁怎么不一样了。正纳闷奶奶怎么没在家,忽然发现门框两遍贴着一副白色的对联,“慎终须尽三年礼,追远常怀一片心。”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奶奶真的走了。回到家对着妈妈大吼,怎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知道?感觉眼前一片乌黑,奶奶怎么能悄悄地就走了呢?
后来,妈妈告诉我,奶奶临终前,叮嘱说不能让我回来,路太远了,也耽误学习。还跟妈妈说,一定好好供弟弟读书,他也会考上大学,只可惜她看不到了,但是她知道一定会考上的,因为她找算命先生算过好多次了。那时弟弟才读高二。
我哭了好几天,无论如何不愿相信我的奶奶已经走了。她那么喜欢孙女,怎么会如此不辞而别?
曾几何时,村小学里,奶奶怀揣着烧饼或包子送进我二楼的教室里。那个年月,年纪大的人没有住过楼房,上到楼上的她,把好吃的送到孙女手里后,竟然不知道怎么下楼。
曾几何时,她去二奶奶家吃生日宴。那时候,生日蛋糕是非常少见的美食,人家给她一块,她不舍得吃,偷偷地借口回家有事,跑回家送给我和弟弟,看着我跟弟弟吃了,她仿佛也尝到了蛋糕的香甜。
曾几何时,奶奶盼着在外读高中的孙女回家。为了记住什么时候回来,每过一天,她用粉笔头在墙上画一道白杠,一道道白杠杠,一天天慢慢数,数到28天时,就到了她去买肉包饺子的日子,因为孙女又该回家了。那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期盼啊!
那年春节过后,天气寒冷得出奇,我收拾好行囊准备回学校。奶奶的身体已经不太硬朗,她拖着不灵便的身体,怀里揣着好几包方便面,嘱咐我带在路上吃。不懂事的我,不耐烦地嫌她啰嗦,让她赶紧回去。然而,没想到的是,就是那几句啰嗦,竟然成了永别,竟然成了奶奶留给我的遗言。一辈子心疼儿孙的她,冥冥之中跟孙女的永别竟然是给孙女吃食,嘱咐孙女穷家富路。我不知道在远在另一个世界她,会不会因为孙女不耐烦的话语,而伤心流泪。
其实,奶奶并不是悄悄走的,原来亲近的人真的有心电感应。曾经的那个梦,就是奶奶来跟我告别的,只是我肉眼凡胎,没有识破罢了。因为见不到孙女,只好抱着那双红棉鞋,暗自垂泪,她是多么想见一见心爱的宝贝孙女,可是为了不耽误她的学习,她老人家只好忍着,忍着无尽的想念,暗自离开这个世界~
想念我亲爱的奶奶,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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