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瓜

我从小就不爱吃苦瓜，吃苦瓜的记忆早已掩盖在时间长河的迷雾里。只记得它的苦味单薄中透着一股清凉，不似中药苦得直率，也不似浓茶苦而回甘。再见苦瓜，也都敬而远之了。

近来，林先生提出想吃苦瓜，说辅之以肉沫，炒到熟透，就没有什么苦味了。虽然是将信将疑，还是决定试一试。

市场里的苦瓜

市场瓜果蔬菜应有尽有，极尽丰盛。走了一圈之后，发现所有的苦瓜都通体翠绿，身形丰腴，纹理分明而光滑，全然不是我记忆中的苦瓜。看着眼前的苦瓜，记忆里的苦瓜仿佛穿云破雾似的奔涌而来……

记忆里，老家的小木屋陈旧而黯淡，好在屋旁开了一小块菜地。菜地里支起的竹架上，攀援的就是苦瓜，一层层的绿墙点染着柔黄的小花，不似书生气质的雕琢，自有一份肆意的洒脱。它就这么长在屋旁，直到有一日偶然一瞥，在青葱翠叶间，一只苦瓜悬挂着，它身如点珠，色如白玉，偶有风过，映衬着阳光，更是如白玉样的晶莹润泽……

记忆里的苦瓜

“这不是我吃过的苦瓜……”虽然对苦瓜心存芥蒂，却隐隐有些遗憾，还是将就着买下了。

晚饭时，按照林先生的说法，将肥瘦相间的猪肉剁成碎末，苦瓜切薄片，用盐腌制出苦水，淘洗多次。肉沫放锅里煸炒干水分，加入姜蒜末炒香，再把苦瓜倒进去炒至熟透，加以佐料，炒苦瓜就完成了。生时清苦的气味隐隐可闻，只是熟了，连苦味都柔软了些，肉的香味纠缠其中，似合似离，倒也觉得味美。吃饭时，总还有些抗拒地尝了一小口，苦味极淡，没有记忆里那股苦后的清凉。短促的苦味之后，竟觉得这不失为一种美味，肉的醇香与肥腻被苦瓜淡然的清苦安抚着，竟也让我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知什么时候会在市场里偶遇记忆里的苦瓜，若有，也一定要买来试试的。

记忆里的诸多事，被时光埋以尘埃，轻轻翻动，便又惹起扬尘一片。似这苦瓜，只是偶然一次的儿时之苦，多年来也不敢轻易再去尝试。或许是火候到了，也或许是有幸搭配上合适的食材，对于苦，成熟了，便也接受了。

可爱的苦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