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唯一一个除了工作之外,我会私底下主动找上门天南地北聊天的领导;
是唯一一个到了那个层楼办完其他工作之事,会特意张望她的办公室门有没有打开,然后大摇大摆、狂妄之极、横七竖八、笑声张扬走进去的一间办公室,肆意到有点毫无人性了……
也许其他许多人与她的关系也是这样,亦师亦友,上级与下属之间随意随性,因为她的性格就是爽朗大方,义气非常。
她是单位有级别的领导,是关键时候可以说上话,也是有能力有魅力、重要节点能发挥到极致的出彩人物。
两人熟识互相打闹时,她担任娱乐版编辑,我笑她是“狗仔队”。原本浅白、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娱乐版面经她编辑后,有了哲学性的深度解剖。每期的边栏都会配有她一篇针对近期娱乐事件的评论,其中一期她以《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为题,把娱乐圈层层深挖,看得读者真痛快,我直夸了她几天几夜。
掩盖不住的才华,没过几年,她就直蹭蹭地升职,到了如今的领导。她不再轻易写稿了,但是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的大稿,是特刊封面的特级评论员大手笔。乍一看是平地一声雷的彩旗飘飘,再一细读,真知见情怀,犹见一位笑声朗朗、满腹才华的大女子骑马奔腾而来。其他评论员写的封面有框架有大志有风向,唯有她写的评论不展望,只说过去和现今,大气却不大吹,大笑而不大言。
近日又去她办公室串门,聊起两人千疮百孔的体检报告,依旧大笑,却苦涩无比。
我说我还没看到孙子孙女长什么样呢,起码得活到六七十岁吧;她说:“你的愿望比我高级多了,我小孩还没成年呢”……两人又仰头大笑起来。
玩笑中,两人用鳖脚的英文对话,她为了陪孩子练的,我为了兴趣爱好而练,互相吹捧,毫无羞涩之感。
她办公室放着新买的煮水器和茶煲,煮水器如炖汤煲那般庞大,底部敦实如山;茶壶呢有个柄,在我看来,极像煲中药的壶罐子,望一眼就觉得仿佛有一股中药味直冲而来。
看她阔气且大气地给我倒茶,我忍不住给了她一个白眼,“你就不能挑个秀气的煮水器,再配上雅致的小茶壶吗?这样多有江南女子的水乡气质呀!”其实这样的配套是我一直想买的,只是觉得就算买了也没时间这么雅致地品茶,每天过得风风火火。
“我从小就想铁蹄铮铮踏遍万里河山,像花木兰那样身披战甲战沙场,你觉得这样的人可以改造为江南女子吗?”她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好像在听一件天外奇事。
好吧好吧,朽木不可雕也。
两人在一起时,是顽皮的孩子,是天真的少女,是庸常的妇女,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唯独不是工作关系的同事。
庸常的生活被这棵玉兰树叫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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