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秋了,早晨的天空像一碗水,平静,清凉。没有风,枯叶却落了满地。那些树梢上的,地上的叶子,金色的,橙红的,土黄的,明明都是暖色,可却没有带来一丝暖意。毛衣也无法阻挡的寒意渗进每一寸皮肤,校园里早起的人脚步匆匆。
喧闹无处不在,比如霓虹闪烁的商业街,比如放学后的中学门口,比如星期天的大学宿舍。昨天是星期天,因一些不可言说的缘由,我在星期天的晚上落了单,一个人呆在宿舍,晚上逛完街的室友带着花花绿绿的一堆东西,轰的一声推开门回来,一边欢天喜地地开始收拾刚买的衣服和小头饰,一边叽叽喳喳地和我说着外面的趣事,手上的没喝完的半杯奶茶随意地放在桌边。似乎把那喧闹的街市也带了回来。说不上多难过吧,只是落单的无奈像一张蛛网,细细软软的,缠绕在身上,没什么所谓,让人痒得难受。热闹是别人的,我,我什么都没有。
随着年华一去不返的,除了头发还有年少的简单,但孤独是如影随形的,从未离去。早起也是孤独的,和这秋晨的清寒很是相配。早起的人大都独来独往,许是没人相伴,又或者是伴着这清凉的孤单更适合学习。本来,学习就是修行,修行,哪有不苦的。一杯热豆浆,一个热包子,和着一起下了肚便要去教室了,一天从这里开始,天天如此,天天清寒。
太阳刚刚升起一会儿的时候接到了姐姐的电话,她说天气越来越凉了,问我有没有厚衣服穿,没的话带我去买点。
在这样的天气里,有什么能比家人的关切和问候更让人暖心呢?这种没有目的的,发自内心的关切,离家之后还能到哪里寻呢?人嘛,总还是要在一起的,抱团取暖才是上上策。
后来姐姐又问,我最近学习怎么样,忙不忙,课多不多,她给我联系了下公考的培训班,不忙的话可以去上课的。我说,姐,我要考研,我不喜欢公务员。这样的回答每次都会激怒她,她说我固执,不懂事,说读研有什么好的,最后还不是一样出来赚钱,公务员的工资高,工作稳定,早就业,还能留在父母身边。这样的争执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我慢慢地也懒得跟她辩解什么,沉默着听她无力的训斥。本来这一切我都已经习惯了,可是最后姐姐又说,如果不是她考上了公务员,现在哪有钱给我买衣服。
好吧,一斗米难倒英雄汉,我星期天落单的原因其实是囊中羞涩。理想的美好各有不同,现实的残酷千篇一律,什么都可以,就是没钱不可以。
秋晨依然清寒,早起的人依然孤独。你我并不相同,又怎能感同身受?大概人的这一生,就注定是要孤独的吧。无妨,无妨,没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没有什么是不,没有什么是不能习惯的。
还没有供暖,教室里是阴冷的,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光已经洒了大片,暖色的枯叶也似乎有了光辉。我拿了书,去到阳光下,还是暖一些的好啊。
花池边的女孩拿着一本单词书,来回踱步,背得很认真很努力,一副誓死不休的样子。她身旁的灌木已经渐渐失了生气,灰蒙蒙的,盛夏已去,待春归。我也开始背我的习题,暖而不烈的阳光无论什么时候都让人元气满满啊。后来过了好一会儿,我在台阶上坐下来休息,抬头望向远处,天空蓝得发亮,万里无云,一碧如洗。天空下的楼啊树的,还有孑然独立的红旗,都被衬得分外好看,像是被哪个画手精修过一般。背单词的女孩子也在另一边坐了下来,拧开随身携带的保温杯,热气很快就蒸腾起来,喝口热水,搓搓手,她看向远处,又低头看看书,出神了那么几秒钟后把头埋在腿上,双臂又将自己环住,不知是太冷还是太累了。
佛说众生皆苦,千百年来未变过。而这苦便来自有所求,求而不得,日思夜想,日日为其辛苦为其忧,便成了苦。可要是没有了所求,那人不就到垂垂老矣之时了吗。没过多久,那女孩就站起来了,稍稍整理了下褶皱的衣服,拿着书重新回到阳光下,很认真很努力地背单词,似乎刚才的片刻阴郁从未出现过。我也重新回到阳光下,很认真很努力的背书去了。
人生而孤独,其实孤独也无妨。阳光洒在身后,于是一面是暖的,一面是冷的,一面是光,一面是影,一面是秋华,一面是冬寒。转身就好了啊,然后向前走,向光走,虽然寒冬永远不会消失,但,前面是光啊。
有光就好了,只要不失去光就好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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