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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国城外的大伾山,山不高,终年植被覆盖,有一条山泉沿着山涧流淌下来,直至汇入绕城而过的河流之中。
大伾山路险林密,一年之中有大半年浓雾弥漫,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老猎人,一般百姓从不敢往大山深处游玩。
这一日清早,住在大伾山山脚下的猎户三寿老丈带上打猎用具,临出门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将那坛珍藏的好酒倒进酒葫芦中封好,背在身后,这才往大山深处走去。
三寿老丈土生土长本地人,无妻无子,乐的一人逍遥自在,这些年,他不管刮风下雨总要进山走一走,就算是空手而归,他也丝毫不在意。
前些日子,三寿老丈走到一处僻静山路,那里有他布下的陷阱,刚刚蹲下,马上发现那里的陷阱被人刻意地修复了,并且在旁边放上一小壶酒,什么也没有留下。
每日无酒不欢的他打开酒壶一闻便知,这是难得的好酒,就势坐在小路边,靠在大树旁,眯着眼睛,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不知道是美酒入喉后劲太足,一向酒量颇大的三寿老丈没一会儿,眼睛开始打架起来,似睡非睡中,好似看见一身形伟岸的男子走来,他手拿着器皿敲击着,浑厚的吟唱之声在山间中飘荡,经久不息。
三寿老丈被这歌声吸引,他用脚踩响枯叶打着节奏,唱起山歌:
“敲打着木盘在山涧中啊,快乐在林中飘荡啊,那位贤人在我面前扣盘而歌,他一定是一位心胸宽广之人啊!”
那边吟唱之声在老丈豪迈质朴和声中暂停片刻,随着老丈声音停下来,浅唱吟诵之声再度响起:
“独睡、独醒、独说话,在我等之辈是发誓永远不忘此乐的(旁人怎会体会到我的的快乐)。”
老丈抬眼看着不知何时涌起的浓雾,将不远处的男子掩映的宛若仙人一般,他费力地睁大眼睛,想看得仔细一些,继续扯开喉咙唱着:
“这扣盘而歌的君子啊,他在这山里,是多么的宽闲自适啊!他就是这样独睡、独醒、独唱歌,永远也不会犯下什么(德行)过失。”
“这扣盘而歌的君子啊,他在这高平之地,这位贤者是多么的明智(懂得明哲保身)。他独睡、独醒、独自居住,永远也不用将其中的快乐告诉他人。”
老丈喝着美酒,听着耳边扣盘相和之声,看着似远非远的挺拔身影,想挣扎着站起身走近一些,想了想,又希望这样的贤者在这里,不被任何人打扰到,这样自己也能在这里有一个知己。
想到这里,老丈想想自己的出身,自惭形秽地低下头,一屁股重新坐下来,喃喃自语道:
“这我如何配得上君子呢?”
说完,他就势歪倒睡着了。
等他被大太阳照醒,已是傍晚时分,他揉揉眼睛,站起身,一件厚实的花草绣纹棉袍盖在他身上。他四处张望没有发现什么,只好用野藤将棉袍捆扎挂在树杈之上,免得被小野兽叼走了。
就这样,同样独居多年的三寿老丈,完全体会到那位君子不想被打扰到的闲适,无话而别。
今日,老丈出门记挂此事,想着那条山路深处应该是有贤人隐居于此,才会将自己捕猎所用的埋伏圈拆除,并用美酒略表歉意。
这对自己来说,不去此处打猎,只是小事情,能与一位君子如此隔空秉性相投,扣盘合唱,岂不是我的福气。
今日如能碰面自是最好,如果无缘相见,那就把我的宝贝酒葫芦赠予君子吧!
三寿老丈想着,总觉得今日上山之路怎么这么漫长呢?
《考槃》
考槃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
考槃在阿,硕人之薖。独寐寤歌,永矢弗过。
考槃在陆,硕人之轴。独寐寤宿,永矢弗告。
程俊英 蒋见元注:
这是一首抒写隐居生活的诗。
在诗经时代,除了劳动人民在压迫奴役下呻吟之外,贵族的没落、官僚的失意随处可见,考槃诗人隐居山间,过起独善其身的生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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