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之际,朋友在我耳边轻轻喃语:过两天,我又要回去一趟了,我奶奶去世一个月,我们那边的习俗,一个月后逝去的老人会再次随着记忆回到家里探望挂念的亲人。语气越来越轻,慢慢变成缓缓的抽泣。
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有太多安慰的话语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大抵,我们都是同类人。
人总是有一种劣性,万事万物消失殆尽后,才懂得珍惜的意义。总是要等到来不及时,才明白亲情的可贵。那些逝者存留下来的点点滴滴,往后的岁月里日日夜夜沉淀在生者的念想之中,徘徊不尽、生生不息。
01
昨夜独自去看了《寻梦环游记》,本来抱着打发时间随便找处歇脚之地的念头,不曾想,我竟哭得像个丢了糖果的孩子。
米格生活在一个四世同堂的家庭,家族以做鞋维生,但是,小男孩米格却独独爱音乐,高祖父当初为了追求音乐梦想,抛妻弃女最终客死他乡。音乐成为了一家人的禁忌。在米格被奶奶摔坏吉他气愤出走参加“才艺大赛”时,因寻求敬重的歌神德拉科鲁兹的吉他而“穿越”亡灵世界一系列的奇妙冒险。
漫天的蜡烛芯火与金灿灿的万寿菊花瓣,给亡灵节渲染出一幅平和温馨暖人的画面。在这里,逝者可以再次相逢,家家相护,其乐融融。
《寻梦环游记》:我会永远永远记住你,纵使终将远行死不过是生的延续。
米格最终发现那个抛弃妻女远离家乡的歌神并非自己的亲高祖父,一遍又一遍希望走出亡灵海关,踏过万寿菊花海的亡灵埃克托才是太奶奶心心念念的“爸爸”。他并非绝情,而是被人陷害,在回家的那个夜晚,永别与世。而在临死之前,最挂念的就是自己的女儿coco,多想再唱一次“请记住我,虽然再见必须说。请记住我,眼泪不要坠落。我虽然要离你远去,你住在我心底,在每个分离的夜里……”
所谓寻梦,不过是追寻回家的路。
02
我对死亡最初的记忆,是同村一位老人突然过世,各家各户都出奇的团结,佩戴白绫与脖子手腕上,敬重而缅怀悲痛之情轻轻的目送,老人的儿女亲友痛哭流涕,不能自己。沉重的音乐,悲伤的喇叭声,缓缓的哭泣,连空气也变得愈发凝重。
老人就那样被抬上棺木,随着木盖缓缓地盖上了一辈子的印记。
美国大卫·伊格曼在其著作《生命的清单—关于来世的40种想象》中写过这么一段话:
死亡有三重。第一重死亡,是在你身体的机能停止运转之时。第二重死亡,是在你的身体被运送到坟墓中的时候。第三重死亡,是在未来的某一个时刻,你的名字最后一次被人们提及。
或许,若干年后,当老人的代代后辈再次在心中唤起“爸爸,爷爷,太爷爷,高祖父……”时,他的印记将永远篆刻在家族谱的首尾,浅浅想念。
03
年龄越增长,越发感受到亲情的可贵。很多你匆匆见了一面的人,下次也许再也见不到。大学时,我最好的闺蜜因重感冒住院,闺蜜的姐姐爸爸从青海乘坐二十四个小时的火车来到湖北,待闺蜜出院回家疗养时,他们临出发之际热情的请我们吃了一餐饭。
只是,我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聚餐。
几个月后,闺蜜返校时面黄肌瘦,萎靡不振,哭着对我说: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除了心疼,我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面对死亡,我们总是手足无措,不知言语。
闺蜜的爸爸因为在工地做体力活,心肌梗塞抢救不及时,最终天人相隔。
谁也不知道,活着的人该有怎样的伤痛?
我只能,默默地,静静地陪伴在她左右。希望逝者真的如同电影里亡灵节般也能活得幸福喜乐,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要是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聚餐,那是最后一次见他,我会做些什么?每每想到如此,便心痛不已。
送他们检票进站时,望着他们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像极了人一生慢慢离去的脚步,不回头,不必追。
闺蜜再也没有提过爸爸的事,只是望着街角牵着刚放学女儿手的父亲们的背影,深深的发呆。
04
见过陌生人的悲泣,感受过身边人的痛哭,经历过最爱人的逝去,渐渐变得麻木而沉重。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死亡这个话题是我们永远都不想也害怕面对的,那种悲怆就像一把刀一点点凌迟着自己的心,想哀嚎大哭,却只能深埋于心。
电影里奶奶coco最终在歌曲Remember me 的唤醒下,又记起了爸爸。纵然,世事变迁,容颜已逝,记忆消退,那年春暖花开,爸爸坐在床头,浅浅的唱着熟悉的歌,一弹指一音符一暖爱,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笑嘻嘻的随声附和,眼里的爱意灿烂夺目。
《寻梦环游记》:我会永远永远记住你,纵使终将远行即使生命终结的最后一刻,那远去的爱意,穿越万寿菊花瓣的飘扬,拂过灯火阑珊的照耀,跨过岁月风尘的呼唤,捱过天人相隔的眷念,在心底缓缓发芽,深深扎根。
不忘记,即是最好的想念。
05
每个人都会有随风而逝的时候,漫漫人生路,回顾往与昔。今天再大的事,待到明天不过是一件小事,今年再大的事,过了明年不过是一个故事,今生再大的事,到了来世就是传说。
或许此刻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坎,他年回想不过是嫣然一笑。
把握好每一个当下,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珍惜该珍惜的人,放弃错误的事。虽然天人相隔,触碰不着,那些心心眷念的思念一定会透过四季风尘,传达到良善人的心间。
《寻梦环游记》:我会永远永远记住你,纵使终将远行而我们,要暖暖的活着,暖暖的爱着,暖暖的念着,于尘世,暖暖的成为一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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