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校长室的门是开着的，白慕还是礼貌地敲了敲门。陈校长从一看就很昂贵的老板桌后面抬起头
“白老师来了啊，坐，坐。”一边说，陈校长一边从老板桌后走了出来。白慕没有说话，选了旁边的沙发一角坐下。
“喜欢喝什么茶，我这里有几种好茶。”陈校长好喝茶、爱书法是全市出了名的，凭着一手龙飞凤舞的大字也算是全国书法界的一个大名人了，不过白慕不懂这些，只知道他是中国书法协会的资深会员。
“我不喝茶。”白慕老实地回答，她的确是不太喝茶。
“怎么还在生气啊？连茶都不喝了。”陈校长以为白慕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气性这么大啊，你们女生不是最爱美吗，当心生气多了长皱纹。”陈校长是看着白慕进一中的，看着她从初上讲台的青涩生疏，一点点成长到现在的淡定自若、挥洒自如。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对这些老教师是有一定的感情的。他也多少了解一点白慕。工作能力很强，和同事学生的关系也处得很好，就是平时有点懒散了，说白了就是不求上进。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错，人各有志嘛。看着有些老师抛家弃子的全身心投入到教学中去，陈校长反而觉得像白慕这样也不错。该工作的时候认真工作，工作之余就多抽出时间陪陪家人、孩子。
“不是，我不太喝茶，我贫血的厉害。”白慕解释道。
“哦，那你没口福了。”陈校长收回伸向茶罐的手，顺手给白慕倒了一杯温水“这个老少皆宜。”
“谢谢。”白慕欠起身双手接过，等着陈校长的下文。
“昨天的事情我去找你们年级组长了解了一下，说是你在一次月考中弄丢了一张答题卡是被学生送回办公室的，这个当时是有记录的。因为你们组有个一票否决制，所以在评分的时候就把你列为三等了，”
“我已经知道了。我奇怪的就是我丢了一张答题卡，我本人居然不知道这件事，没有任何人通知我，第二天还继续让我监考。然后快一年了评绩效了，才来说我某月某日丢了答题卡，陈校长你说他们这是翻旧账呢？还是在糊弄人呢？”白慕一想到这个就是个气。
“别激动，要我说这件事年级组要负很大的责任，他们当时要是和你说了，那你现在被评为三等恐怕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啊。”陈校长明显的在和稀泥。
“他们要是一开始就说清楚了，我肯定就自认倒霉了。”
“所以这还是他们工作的方式不对，我已经准备在这次的教职工会上提议，每个年级组必须做到信息公开，像这样的评优选先的事情必须先公示，没有异议了才能上报。这次的绩效结果已经上报了，要是改动起来牵涉的人很多，从昨天名单出来，就已经有好几个人来向我投诉了。所以这次的事情就只能委屈你了。”陈校长奉行的是怀柔政策。
“你看你看，不是我一个人不服气吧。”白慕立马有找到组织的感觉。
“是啊，所以我才要求以后一定要先公示出来。你们有什么脾气可以朝我发，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提，不许拿教学工作来出气啊。”
“我是那样的人吗？”白慕申辩，她真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是替你们担心啊，现在学校大了，人心浮散，我这个校长也不好当啊。有时就希望你们这些老教师来找我说说心里话。年轻的老师们看到我都毕恭毕敬的，白慕你说我有那么严肃吗？”陈校长的思维发散的比白慕还快。
“没有啊。”说实话白慕并不觉得陈校长是多严肃的人。她刚到一中的时候陈校长还只是教务处主任，那时学校的老师只有现在的一半，所以大家都能很自然而然的打成一片。陈校长看着她成长，她看着陈校长从一中出去进来的当上正校长。虽然现在交流少了，但并没有觉得他是一个多严肃的人。
“那就好，那就好，以后没事的时候就多来窜窜办公室。这次就先委屈你们了。”
陈校长再再一次表明了他的态度，又和白慕闲聊了几句，白慕就告辞离开了。果然是什么都不能改变，不过多得了几句安慰，能当领导的人都是能屈能伸的，白慕不由地感慨。
还没回办公室就可以想象到办公室里那一群的失望了。不是为她，而是借她为自己。果然知道了结果后，大家不无遗憾地说“还算有个委屈你了的说法，好歹也是个安慰。”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六十八
说情绪一点不受影响那是假的，白慕这几天除了上课，都是蔫蔫的。连李老师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她她也不说，李老师就去问仔仔。仔仔也不太清楚，只能猜
“是良心发现？觉得把我爸一个人抛弃在那边孤家寡人的开始内疚了？”
“瞎说。你妈像是知道内疚的人吗？”李老师不信。
“不太像。”仔仔笑了笑，内疚这种事情的确不像是她妈的作风。“哎呀，好啦，也许就是生理期的情绪低沉呢。我看她和我爸一天打电话聊得热火朝天的，能有什么事。”仔仔懒得去猜她妈的心思。
李老师最担心的就是两地分居会对白慕和梁原的感情造成影响，既然小两口还是卿卿我我的，也就随她去吧。不过还是要盯着白慕动员她，让她早点过去，要不她哪天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又会改变主意。李老师又想。
冬天的夜又冷又长，每次从妈妈家回到自己家的时候，白慕和仔仔都觉得没有了梁原以后，屋里的温度都低了几度。于是白慕和仔仔一样热切地盼望着假期能早一点到来，这样她就可以携家带口的去和梁原双宿双栖了。而梁原呢？却因为临近年关，和洛琰两个人更加忙碌地为公司的资金和发展而到处奔波。
日子就在等待和忙碌里波澜不惊地过着。
寒假很快就要到了，白慕和仔仔提前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只等着一考完就飞到上海去一家团聚。没想到梁原突然来了一个电话说要去欧洲一段时间，让她们母女俩暂时不要过去了，等他从欧洲回来了再说。这晴天霹雳雷的白慕从云端一下子又回到了地面，气得她简直不想搭理梁原，梁原也是无奈，他倒不指望白慕能理解他的苦楚，只要白慕不埋怨他，他就心满意足了。尽管他一再保证自己会尽快回来亲自来接母女俩去上海，白慕还是毫不留情地把电话挂断，一个人静静去了。
这一静，白慕就醍醐灌顶、茅塞大开了。她想，她以后是不是就要过这样的生活了。哪怕就是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也不能朝夕相处。就像影视剧里的情节。男主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天南地北、国外国内到处游荡，而她就是那个独守空房的黯然神伤的悲情女主。不仅如此，可能还需要她拿出一个正宫娘娘的肚量，由着一堆花红柳绿在她的面前招摇。一想到有一群唐蔓蔓在她面前晃啊晃的，白慕就被自己吓了一个激灵。白慕想，这个上海自己到底还要不要去呢？要是去了以后又被梁原抛弃了的话，那她真的是哭都找不着地，留在这边好歹还有个娘家可回。远嫁是需要勇气的，远离家人也是需要勇气的，她是没有这样的勇气的。反正以后梁原怕是也经常不着家，她在哪里还不都一样啊，要不她干脆就别去了？瞬间的千回百转，李老师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的。
于是本来就蔫蔫的白慕更蔫了。
好不容易盼望夏虹的事情尘埃落定了，听着她以一种极其轻快地语气给自己打来电话
“亲爱的，最近有没有想我啊？”
白慕是如听天籁，以比对梁原还热情的语气迫不及待地回答
“想，想死了。”
夏虹有一种拨错电话的错觉，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白慕。
“你最近没受什么刺激吧？这么热情。”
“我受了很多刺激。”白慕回答的很肯定。
夏虹想这就正常了。
工作上的事白慕觉得没必要和夏虹说，免得夏虹又要说她没出息。但是和梁原何去何从还是可以听下夏虹的意见的，虽然知道自己根本不会听。夏虹这个时候送上门来还真是雪中送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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