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根草(五)

作者: 叶赛尔 | 来源:发表于2022-09-15 09:52 被阅读0次

    确认我对电脑并不生疏,她这才回头对不知道何时又返回来好奇而仔细打量我们干活的鱼头张说:“哎呀,咱们村总算有人了,原来的会计小于也是个半瓶水,爬到电脑上半天也打不出几个字来。”

    我这才抬起头看到鱼头张依然端坐在外边的椅子上,非常仔细的观察着女人和我的一举一动,眼神专注,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布满了好奇。我疑心他这是想从我这里看出爷爷遗留的某些信息,从而加深对爷爷的了解,然后通过比较来参悟自己的人生!

    见女子对他说话,就说:“是的,兴啥不灭啥啊,现在的这些就要这些娃娃们弄呢,人家一学就会,可不像我们这些老人了,学了一辈子到头来一看,自己还是个文盲呢!”

    我现在懒得和鱼头张撘言,他老是拿我跟他比较。

    “我看你打字的样子,也很熟练,以后的工作就要靠你了!”那女人不无恭维地说。

    “咱们村上再没有人会电脑吗?”鱼头张没话找话地问。

    “谁会啊?全都打的鸭子上架呢!老赛和老王你知道年龄都大了,根本不接触电脑。小于走后有些事情就靠我呢,我一个初中毕业生,拿不下来的就请人家包村的干部帮忙呢。包村干部一忙就得求别人,看下的脸势就别说了!”女子叹息道。接着她就抱怨起来,说现在的社会都被这个互联网电脑给绑架了,什么事情都要通过网上来操作,来反映。搁过去,村上的工作哪有这么多事,这么复杂,有一个大字不识的人都能搞定呢、、、、、、、。

    “哦哦,你们都会弄呢,这也难得的很,你们年轻人学起来很快的,要好好学呢。你们比我强多了,不瞒你说,我当初也大字不识一个,两眼一抹黑啊。我学字的时候比你们现在艰难多了。那时候我年龄大了,已经四十多了,是在监狱里学的。当时就是感觉自己太冤枉,想写上诉书。开始的时候就求一块识字地犯人帮忙写上诉书。人家嫌烦,不写,我才下决心一个字一个字地学的呢!后来,不但会写上诉书,而且啥书都能看呢,特别是三国演义水浒传那种古汉语的都能看懂呢、、、、。”。鱼头张不管女子和我是否在听,自顾自地说着他自己才能懂的话。

    我被那女子一说,有种英雄有了用武之地的兴奋,就熟练地把键盘敲的啪啪响。心中觉得有点好笑,鱼头张那么大的岁数了竟然拿他自己和我们比较。那女的就在旁边一边说自己电脑生疏,到现在还没有学会盲打,一边热情地介绍着输入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项,说的相当仔细,几乎言无不尽。

    鱼头张见状,叹了一口气说:“妇联,你们有事先忙吧,等支书回来了你给说一声,需要的话我再过来,看找我啥事情!”

    “能行,爷,来了我叫你,你把你的电话号留下吧!”

    “不用了,支书有我的号呢,那天他到我家里来了,我两个留了电话号呢,到时候我打电话问他。”鱼头张说着站起身就向外边走去。

    鱼头张走后我问妇联:“这老汉怎么会到咱们村呢?”

    妇联说:“你还不知道吧?张世宝和咱们村余寡妇结婚了。结婚之后他算是入赘,就住在咱们村了,算是咱们村的常住户。可是,这老头外边游荡了几十年如今连个户口都没有了。户口底册上查无此人,他本人也提供不上个户口证明啥的,因此导致现在养老政策都无法享受。支书前几天念叨着说要联系派出所的过来给老汉落个户,老汉可能是为此事来的。现在搞精准扶贫,政策不允许有穷人呢!”

    “这人就是平安村的张世宝吗?”我惊诧地问。

    妇联见我过于夸大的惊诧表情,忍不住大笑起来,调侃说,张世宝对你来说影响很大吗?她哪里知道,上学的时候我们一帮男同学都喜欢吹嘘,本村的名人名事是必有的谈资。平安村的同学无数次地就给我介绍过他们村的传奇人物张世宝,说他是如何在枪林弹雨当中脚踩民警的头,老鹰一般飞下门前的沟坎,然后穿越山消失的等等,说的是那叫神乎其神。但,我从来就没有想到龙川我们朝夕见面,感觉有点老态龙钟,邋里邋遢的鱼头张就是大名鼎鼎地的张世宝。这个内情,妇联自然是无从知道的!

    综合各种信息,我早就知道张世宝当初是因为对政策不满,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招来了牢狱之灾。传说他后来越狱了,越狱之后不知道在哪了学了中医,获得几个偏方,凭借偏方江湖行医,周游各地,过着逃犯过的逃亡生涯。据说,有人在某地见过他,被当地人捧为神人呢。传言自然看似有根有据,却也少不了添油加醋,只能姑且听之姑且信之罢了。

    说实话,我对这样的人物按照惯例我应该一般都是敬而远之的。因为,我觉得这个龄个人分辨能力有限,还分不清虚实,不好定义。谁知道他猝不及防,以鱼头张的名号和我在龙川产生了交集,对鱼头张我则毫无芥蒂,曾颇有好感嘞。于是难免觉得传言有点言过其实,又感叹人不可貌相。

    “说实话,这老汉表情那么凝重,说话又一字一顿,像个大人物在给你说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让人分神。听他的话让人紧张,生怕会错了意被责罚。”妇联见我陷入沉思,就没话找话说。

    “呵,呵,哈哈哈!   谁说不是呢,我刚才紧张地不行了呢!你没有看见他刚才问我的样子,完全是领导审查下属的姿势么,把我紧张死了,生怕应答错了呢!”,我听妇联这样说就大笑起来,以此掩盖心中的那点尴尬,初来乍到现在我还不想让她知道我的心思竟然这么幼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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