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十天。我在老家已经十天了。虽说我过的这个年是最像年的年,但其实乡人的年已经不再像年。
如今的正月,再也没有走亲访友一说。以前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几乎天天都在走亲戚,我有七个舅舅,每个舅舅家去一天,我就可以做七天客。加上还有另外的亲戚。
因从小长得可爱,走到哪个人家,都受欢迎,都受到很好的待见。再加上外婆外公也给我各种零食,整个正月下来,直吃到我脸圆圆的,肚子也圆圆的。
但是现在年前的一顿饭,就把这所有正月里的仪式都省略了,我不知中国别的地方如何,总之我的家乡过年的风俗与以前全变了。有些人家年前一个多月就把年后的客都请了。
现在我们这里是这样的:年前,请上一个厨师,在家里办上三五桌,把所有亲戚朋友叫来,吃上一顿,就算完事。过年就再也不用操心了。只等大年初一,就全家出动,去国内外的旅行。而信基督的人家,就可以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每天都安安心心地去四处传福音,做礼拜。有些甚至跋山涉水几千里,去地处偏僻的地方传扬神的恩典,传播神的佳音。我们家就属于后者。而我本来属于前者。过去的很多个年,我常去国外旅行。如今却只想安静地待着。
现在的年,小时候的年昨日阳光格外热闹。我将一些衣服洗了。晾衣服时,母亲走过来,指指我正在晾的一条黑裤子问我:“这条黑裤你是不是穿了很多年了?”我说:“是啊!”“你为什么不买新裤子?”“这裤子很好啊,我为什么要买新的?”“这裤子过时了。现在都流行小裤脚,你还穿这么大裤脚的裤子。”“我不喜欢小裤脚,我就是喜欢这种直筒微喇的。”“这有什么好,穿平跟拖地,穿高跟累得慌。穿个小裤脚,干净利落。”“啊,您说的有道理。但是您要相信我的审美,我是走过世界的人。”“不管怎样,新年了要穿新衣服。我每年都做新的。”“我早不这样了。”
母亲有些出神地看着我:“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您指的是哪件事?”“就是你七岁那年过年,我忙,不给你做新衣,你说都年三十了,还不给你做新衣。你就急得哭。后来你爹爹给了你两块钱,你就自己跑到镇上去买花布。”
我哈哈大笑:“记得记得。那时我的人还没有柜台高。我对里面站柜台的一位婆婆讲,婆婆,给我买块布。我要那块。婆婆踮起脚看看柜台外小小的我问,你要买布做什么?我说我要给自己做新衣服。婆婆有些稀奇地看着我,对旁边的一位阿公讲,这个小女孩真可怜,长这么好看,可惜这么小没了娘。阿公看看柜台外的我说,这小女孩我认识,她有娘。阿婆又说,有娘,还让这么小的孩子自己来买布,比没娘还可怜。小小的我心想,我就是娘太多,比别人都多。娘多了,谁也不管我。”
现在的年,小时候的年我说到这里,母亲有些不好意思地叹了口气:“好在你一向会自己照顾自己。那年你把布买回来,当天就叫人做好了衣服,第二天就穿上了。那整个正月,你都美滋滋的。”
“是啊,有这个经历,也好。想起来,都是故事。我不觉得苦。现在想来,好玩着呢。”
“现在过年你明明可以给自己买很多新衣服了,为什么反而不买了呢?”
“因为不像小时候那么喜欢过年了。小时候喜欢热闹,喜欢有压岁钱拿,喜欢有各种糖果吃。现在,这些都不爱了。”
“那你现在爱什么了?”
“爱清净。”
说话到这里,我的衣服就晾完了。母亲说:“我还是喜欢你每年回来。明年过年你还回来。多住些日子。就像今年这样。只要你回来,就算你整天待在楼上看书写书,我也高兴。”
我本来想告诉她,我已经早就成年了,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但想了想,我没有说,而是点了点头。
【余声然后】
现在的年,小时候的年<初三,听雪,品茶>
何有幸。有缕幽香,
呼我来相应。
记得年少初相逢
忽一定,双双坠入空空境。
风吹醒。寥落飘雪,
飞尽清清影。
瘦到无香落茶亭,
来年认取为凭证。
有种苍凉风凛凛,
茶与风儿品。
数度欲言声每噤。
大千已于杯色浸。
遥想当时,拈字花前饮。
甘苦堪呼云共寝。
萧然一梦陆羽枕。
那时沙鸥正争鸣。
抚琴醉茶遣舟行。
笛音穿翠樾,声色自分明。
景生情如幻梦,年年尘路兢兢。而今偷乐觅闲情。一笑客帆轻,白云乡里阴晴。莫言来去了无凭。品到高兴处,谁识落雪声?
不辞归去晚,
黄花香里一回风。
和疏钟。思所寄,
忘却茶香浓。
与山同饮百山空。
莲心眷,入高穹。
一时兴起化飞龙
轻飞落,雪谁听?
昙花开梦里,梦醒复何生?
玲珑倩影无名。
临风绪,总关情。
休说春情堪了了,
惜春应趁新晴。倩谁共我踏沙行?更长花影在,风软若闻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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