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校六记》之前在大学时期读过,同时一块读的,还有季羡林的《牛棚杂忆》,模糊的记得还有宗璞的《三生石》,都是讲述一个时期的事情,想想那时候的心灵还真的足够强大,换做现在,再不敢如此集中的读对人性压制如此严重的书。
那个时代总是苦痛中带着故事,让人读着读着眼睛发热心口发闷,但仍旧架不住文字或者故事的吸引力。
或许是出自内心的好奇,小时候便拉住太爷爷,爷爷或者邻居家爷爷,给我们讲一些过去的故事;后来加上一些不成熟的学科背景,总是会对可以考察的历史背景知识打破砂锅问到底,其实问到底之后,也获得不了什么,只是求的一份心底的踏实。
记得去年7月份,在去往漠河北极村的列车上,天亮时,火车在大兴安岭的丛林中穿行,夏天的天光来的很早,记得当时不到四点钟,因为内心对北极村的期待,让我再难以入眠,索性披衣下床,坐在窗边,看眼前不断倒退的白桦林,葱葱郁郁,漂亮至极。
下铺的一位上了年岁的大爷,脸膛红润,看着我说,姑娘,你看这些细条条的白桦林有什么意思,明明是高大的乔木,现在却长成了灌木,没有了一点当年的雄姿。
我一听,有故事,于是伸颈过来,听老人讲了一段40多年前的经历。
他说自己离开漠河有40年了,当年是响应国家的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祖国最需要的边疆去,他们来时的漠河,还是莽莽的原始森林,一年四季的食物,夏半年靠森林,冬半年就是土豆和白菜,知识青年没有房子住,就自己盖房子,从挖土和泥到制作砖坯再到垒墙建屋,对于此前没有从事过重活劳动的知青们来讲,都是极大的挑战,就是他们一点一点的积累探索,一座县城建立起来了,有了学校医院和各类不太成熟的基础设施,所以当他们知青返城的时候,漠河县城已经有了最初的模样。
他的故事,比我年长,那段历史不忍卒读,虽然当下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夏日旅游胜地,可是在当时,却是苦寒之地,缺衣少食的知青们,用自己的一腔热血融化了这里的冰雪,创建了这个地方最初的框架。
我爱恋着这寒冷地方的原因之一,在于我爱着这个寒冷的地方浇灌出来的温暖的文字。
自从高中开始,读了迟子建老师的文字之后,这个中国最北的地方,仿佛闪着光,吸引着我,她的文字不似冷咧的霜雪一般,而是像冬日里的红泥小火炉,读着读着心生暖意。
我爱恋着这寒冷地方的原因之二,在于这里收纳了一位来自家乡的亲人,在他最贫困落魄的时候。
随笔|遇见,故事里的人和事因为家贫,二舅舅,也是妈妈的哥哥很早便逃离了家乡,随着外出打工的乡亲们一路向北,到了霍林河,也就是内蒙古通辽的一个煤矿,做了几年工以后,又转向东,直到中国最东端那个叫做黑河的地方,落脚,成家,从此二十多年没有回老家一趟,我也是上学识字之后,才看到家里一封封来自黑河或者霍林河的信,才知道自己还有一位舅舅远在他乡。
在北极村闲逛时,随意走进北极村供销社,和一位售货员大姐聊起天,没想到她竟然来自我的故乡,也就是说她的家乡在距离漠河北极村3000公里以外的齐鲁大地,内心的好奇心再度燃起,为什么跑那么远的地方来,人烟稀少,苦寒之地?
早前老家人多,吃不饱,便随同家人出来了。我知道了,她的境遇和我舅舅一样,都是为了果腹,来到这个地方,从此扎根下来。我问她有没有回去过,她说回去啊,两三年回去一次,家里的老母亲还在,总是牵挂着。
见到我这个小老乡,这位大姐很是兴奋,买糖时还多抓给我几颗,还问我来这个小地方来做什么?
我说来看看迟子建老师的故乡。
她再度惊讶,反问道:作家迟子建?
我说对。
她反身对身边的同伴说,这姑娘千里迢迢的来看迟子建的故乡。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惊讶,看到对方没任何反应的表情,她急了。
“啥,迟子建你不知道谁?你咋这健忘呢?就是李晓荣家的二姑娘,之前广播站的那个李晓荣,你想起来没?”
对了,没错了,迟子建老师是家里的二姑娘,她的妈妈是李晓荣,北极村的广播员,她曾经在一篇文章中提到过。
于是书里书外,就这样走进走出,故事里的事,故事里的人,情节如是在眼前展开。
说者好似无意,听者内心已经波折万千。近来又收到几位书友馈赠的老书,重温其中的文字,我又开始想念北极村了。
随笔|遇见,故事里的人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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