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病重,在特护病房待了一周,被转到了丨CU重症监护室。
昨天第一天探视,大姐进去的,待了一个小时后出来(lCU重症监护室规定:一位患者每天只允许1位家属陪护1小时)。我在家陪着老父亲,给大姐打电话咨询情况,电话那头,大姐已泣不成声,说我母亲的意识很清醒,指着大姐怪她,说上了大姐的当,大姐把她害苦了……我虽然不知道病房里的情况,但能感觉得到,母亲特别不喜欢那个环境!毕竟,母亲在医院也工作了一辈子,她知道什么样的情况下病人才可以进丨CU。
今天,老父亲跟着我一起到医院,看看能否进去。时间到了八点五十多,重症监护室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等着探望家人的,每个人的脸上都愁眉不展,没有一丝笑容,眼睛都盯着那扇隔着家人的白色的大门。
九点钟一到,一扇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位护士,询问着进门的每个人,他们家人的床号,等到我到门口,好言跟护士商量:老父亲大老远来了,让他进去见见母亲,十来分钟就出来,护士不同意,说这是规定!我能理解!但很难接受,最终,还是只有我一个人进去!穿着隔离服,找到母亲的床号,看到母亲躺在床上,戴着氧气罩,粗重的呼吸声在敲击着我那颗自以为很坚强的心!强忍着眼泪,握住母亲的手,母亲眼睛周围满了眼屎,她微微睁开眼睛,我问她:认识我吗?“琴”母亲隔着呼吸机喊出了我的小名。这时候有位小护士过来,告诉我,刚才我的请求,她跟她们的主任说了,一会儿主任就过来了!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挺好,虽然戴着口罩,但通过眼、眉之间,不难看出长相还算是可以的,是眼神中缺少点爱和温柔。“你刚才的要求你觉得合适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丨CU是不能随便进的吗?你们家多放一个进来探视,其他家人也都放进来,你知道会带进多少病毒、病菌?这样的要求,你想想我们对你们家人(指我母亲)会好不好?”……我咋听着那么别扭,有一种被威胁的感觉!本想回击一下这位主任,看看躺在床上喘着粗气的母亲,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我立刻转头看向母亲,后脑勺跟那位主任说“谢谢,理解!”
去配了点温水,洗洗了毛巾给母亲擦拭着眼睛和脸,母亲两只手被绑着(护士说,怕她无意识拿掉氧气罩,或碰到输液的针)多次试图挣扎,无奈没有什么力气,一边给母亲擦脸一边跟她说话,希望能缓解母亲的情绪!
给母亲擦拭完,出门倒水,路过母亲对床,那位阿姨从嘴巴里插进一根管子(好像是吸痰器)整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的女儿帮她在按摩着腿,一边按摩一边跟老太太说着话。出门右转,再也忍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在丨CU重症监护室,哪里还有一个人的尊严?任人摆布……怪不得母亲不愿意进丨CU,在那里,每个患者都象一部待修理的机器,除了呼吸,自己没有任何的权利!
一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在这期间,虽然知道母亲不能和我交流,我还是跟她说话,几次她把手抽回去,挥一挥,我明白她表达的意思:回家!我真的不希望母亲这么受罪,接她回家,意味着生命倒计时!最后还是安慰她:“指标调正常了,咱就回家,不稀罕这破地方!”母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许,她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十点钟一到,护士就催促着病人家属往外走,出来大门,各位探视者就被自家的亲朋围起来,问长问短,有的舒口气,有的流着眼泪交流!
在那一刻,让我看到了生命的脆弱!实在是经不起现实的摧残和弱不禁风的敲打,一个生命牵动着多少颗心?玻璃一样那么地容易破碎,烟花一样,那么容易消散!
好好用心的活着,别让我们的生命成为别人的累赘和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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