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一过,年的样子就影影绰绰的看见了。然而,或是走在街头巷尾遇到朋友谝几句闲话,或是在办公室闲暇之余与同事聊天,都离不开一个沉重的话题,就是今年的钱都去哪里了呀?今年怎么这么不好过啊!
于是,我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那时候的腊月。
关于儿童时代的腊月和过年,我曾经写过。我今天想回忆的是二十多岁那个阶段的腊月了。那时候的腊月的氛围,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就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蒸蒸日上,朝气蓬勃。刚刚告别了饥饿吃饱了肚子的人们,手中也有了几张人民币,并且这为数不多的钱好像特别的耐花呢。
我还没有参加工作之前,可以说是最无忧无愁的一个年龄段。我的同年等岁有近三十个人。那时,半小伙子外出打工的还不多,村里也没有苹果树,每到十冬腊月,大人们都闭门厮守在热烘烘的炕头上,成天除了做饭吃饭,就是瞪大眼睛在看那黑白电视机上的连续剧。辛勤了一年的乡亲们,就这样在不慌不忙中等待着过年。我们这些十七八的小子们,在这个腊月里,最大的欢乐就是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块打扑克了。刚开始时候,基本上还没有兴起赌博,玩的是一副牌的“升级”,再后来才有了极小钱额的“报分”。升级这个游戏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只不过是过去是一副扑克,现在成了两副。我们的“升级”,往往是早上吃了饭,一群人就协伙到了一个条件允许的伙伴家里支起“摊子”了。所谓的条件允许一般有两个:一个是哪个家里有空房子,并且有土炕,能烧热。一个是这家的大人喜欢孩子们,能容纳了我们这些上天入地胡闹的捣蛋鬼们。我的家里只有爷爷和奶奶,奶奶很喜欢孩子们,所以我就常常把一间小屋的土炕,整个冬天都不灭火,专门给伙伴们提供玩耍扑克的场所,往往是白天玩到下午,大家回去吃点饭,天刚黑又来了。升级虽然不是赌博,不赢钱不输钱,但是却是常常挣的红脖子涨脸,谁也不服谁呢。有时候,一旦置了气,就是一个整夜的不回家,一轮接着一轮,吵吵叫叫打打闹闹,什么脏话都能骂出来的。记得一个晚上,两个对家开始打赌,三决二胜,说好的谁输了谁请客,没钱请客就到巷里的树上偷鸡,煮了给大家一起。玩到深夜一点多钟,输了牌的两个人身上没有钱,只好去偷鸡了。那时后的小巷头上的槐树或枣树上,晚上经常有栖身过夜的鸡。鸡是没有夜眼的,晚上不会跑也不会飞。我们几个找到了一条巷头的一棵不高的槐树下,拿手电筒一照,果然有两只老母鸡紧紧的靠着身子萎缩在树丫上,一个伙伴拿着杆子一捅,随着嘎嘎嘎的声叫,两只老母鸡便扑腾腾的落了下来,几个人赶紧扑上去,手忙脚乱的抓住了它们,然后飞也似的跑回了家。大家杀了鸡拔了毛,因为是偷的鸡,怕大人晓得,不敢在锅里煮,就用我挑水的铁桶煮了。煮熟了鸡,狼吞虎咽的,像日本鬼子那样吃完了鸡,打扫了战场,我们使劲的洗铁桶。但是铁桶下半部熏黑的痕迹,怎么也洗不掉啊。第二天,铁桶就被爷爷发现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等晚上我的那些伙伴再来了后,他厉声责问昨晚干什么坏事了,并呵他们再不要拉拢我干这些丢人的勾当了。伙伴是有脸面的,从挨了训斥那天起,我们的扑克摊子转战的了我家后面的另一个伙伴家了。
那时候这些小青年之所以无忧无愁,其主要原因是家里没有给我们施加什么负担。八十年代盖一座像样的房子,几千元足够了。娶一个媳妇,也就是两三千元的花销。一个四口人之家,过年买衣服,购置年货,有五六百元就行了。土地下放后之后的前几年,也风调雨顺,每个家庭年年有余,不愁吃穿,孩子上学花钱也不是很多,大人的负担不重,当然也不特别的需要我们努力挣钱,平常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就行了,腊月就等于是给我们放了假呢。过了腊月十五,人们就忙着张罗着过年的事了。扫屋子、采柏枝、炒花生、购年货,买衣服,写春联、炸麻花,一只忙到腊月三十除夕这天,正月里又一直玩过十五,等春暖花,土地解冻了才开始忙忙碌碌高高兴兴的下地干活了。
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化,生活水平毋容置疑是大大的提高了,但是消费却大幅度的在提升。甚至出现了“鼻子比脸大的怪现象”,忙碌上一年,往往是收入抵消不了开资。为了生活,人们并不见得到了腊月里就清闲轻松了,特别是有供学生读书的,有盖了房子或者有娶了媳妇欠了债的户,压力更大,越来越觉得这腊月难熬啊!有数不完的外出打工的中年人,青年人直到年关了,才背着铺盖回来了。有的人在外干上一年,并不一定能把血汗钱都带了回来呢。这就是当今腊月给大多数人们的感受了。
古人云:乐儿望幼。少年时期那种欢乐的腊月离我们已经远去了。而今,每当进入腊月,我们这些百事缠身的中年人,在精疲力竭的时候,多么向往那时候的腊月里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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