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情终被薄情负
扪心自问,一片丹心付于你,怎也不料你能活生生扯出一个破口,又任由你撒盐。
浮生若梦,别多会少,不如莫遇。
记不清早在几,日色阴沉,眼看着天都已经似乎能溢出灰来,笼罩四野,总感觉这天让我不舒坦,阴郁不乐。
一座桥索横卧于江上,叫的好听了是桥索,实则是孤零零的几块木板搭一起,再用铁链串起来,我每次背着篮框踩过去,总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不禁让人心中发毛。
日复一日,每逢天刚擦亮就去桥过去的凉山采药,待篮筐满了才返回。
凉山少有人去,街里邻居都传那里栖息着两条大虫,身材肥硕,血盆大口可并吞两名壮士。我每次听闻都只是默默笑笑罢了,在大家嚷嚷声中执迷不悟得去凉山。
那又有什么法子呢?凉山的药草可以维持生计,多采些便是了。
后来我真的遇了大虫,一前一后夹攻着我,头一次遇到这样危机,额间汗水不禁涔涔下淌,眸子愈发模糊,只看得见它们步步紧逼,在险些丧命时,我遇了陆崇辞。
他一袭白衣,若自天而降一般。五官如玉,俊逸清儒,这一眼便是万年,在他白衣翩迁间,我早已芳心涌动。他脚尖点地,轻轻一瞪托住我的腰间便带我远离了这凉山。
他将我救下,叮嘱我莫要再来这凉山,否则保不证还有这路过的道士,且是会些功夫的道士了。
他是道士,他叫陆崇辞。当他一双狭长而清澈的眼眸对着我说道,我早已有了非他不嫁的想法。街坊说我生的模样算得上倾城之资,便鼓起勇气朝他笑到:“小女子唤作卿葭。”
他笑容仍然,眼底似乎装满了美好,薄唇轻启到:“卿葭,可是卿本佳人的那个卿佳?”我笑道不是,是蒹葭苍苍的那个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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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我便寻了各种理由去他们道馆看他。道馆规模并不大,馆里人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人,所以当我提出要带发修行时,道长也便默认了。他问我是否已经看淡红尘,远离喧嚣,我应的干脆而利落,只是为了能与他一起,多看看他。
他对于我的到来先是惊讶,后也慢慢习惯。我常常与他一同下山,一同修行,也终于与他熟了。他唤我“葭葭”,我则直接唤他崇辞。他不知道,每当他换我名一次,我心内是多么雀跃,可他终究也是不知道不在意。
时间似白驹过隙,眨眼便漏了不少。在他生辰上我赠了一盒桂花糕,他笑着收下,白衣凛然,在我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他教我骑马,带我下山游玩,夜里偷偷跑出来赏月,一幕幕,情深意重,缠缠绵绵。
此后他常送我胭脂水粉,有次悄悄递给我一盒红檀胭脂,看上去十分昂贵,我羞得忙忙拒绝,他笑曰只管收下好了。
他问过我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发誓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策马同游时,月下谈心时,一字一句誓言情意绵长,丝丝入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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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吻过我的眉心,抚过我的双眸,给过我珍重的誓言,所作的,不如他说他娶我。
不知是我那日送的桂花糕没有捂热,还是那日的马具不够漂亮,亦或是,世上所有的承诺都可以随意抛弃。
一日,他忽然说要还俗,因为他要成亲了,与一个胭脂姑娘。
原来,他所爱之人并非是我,思念的自然也是她,买胭脂原来也是因为她。原来,昔日的过往,全权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往日的诺言犹如一个巨大的笑话,一直在我内心无法消化。崇辞,若你与她早已私定终身,两情相悦,何苦让我白白痴望了好些年?
在他们拜堂那日,我曾坐在铜镜前精心描黛,晕开胭脂,抹上鲜红的口脂,皮囊在精心装点下愈发娇媚横生。
披着艳冶的红色广袖流仙裙,钗着夺目的簪子,高调地出席婚礼。我以为,只要我若那新娘鸾奉一般娇俏动人,妩媚丛生便可以挽留住他。
但我的意中人,他仍是白衣翩迁,眉目如画,气质儒雅,我望着他,他搂着鸾奉,笑逐言开,喜悦溢于言表。
陆崇辞就这么搂着鸾奉驻足在我跟前,我已是几壶酒下肚,觉得头快要裂开似的疼痛,但我忍住不适要强地端起酒杯,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崇辞,我今日特意前来看看你!”我趔趔趄趄地上前一步,将酒杯高高举起,“这第一杯,我祝你往后,再无烦恼,再无顾虑!”话落,我扬起光洁的下颚,大口吞下杯中微辣的酒水。
我看不清陆崇辞是什么表情,他纹丝未动,我失意笑笑,他已是有家室之人,岂会如往常一般劝我莫碰酒?
我颤颤巍巍得拿过酒桌上的酒壶,高高得往杯里再斟满。可不能输给了鸾奉,心念着,我扬起一个自认为不错的笑,稳住脚步,看向她。
“第二杯,我,我敬鸾奉姑娘,青春永驻,盛颜不衰!”说完,就又将一杯酒水润进了肚。
第三...我这般,一定是狼狈不堪,怎样敬出我这真诚的祝福?
我随手弃了酒杯,举起酒壶,定定着望着崇辞,半晌都不吭声。
“最后!我敬你们,白首不分离!恩爱两不疑!”好一个白首不分离 恩爱两不疑,我心中宛若被一把匕首刺穿得千疮百孔,不堪一击,我苦笑着将酒壶对着唇,大口得饮着酒。
喝下去的不是酒,是孟婆汤,我留下他曾经赠予的一把雨伞,告别所有人,忘了所有人。
【壹】恨君不似江楼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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