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曾是一个离奇的婚姻,又曾是一个“你死我活”的真实故事。
突发绝症
大学毕业,她有了份理想的工作。她计划在两年内恋爱、结婚,但不幸的是,男朋友还没有找到,便在工作的第二年因身体不适被查出有尿毒症,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医生对她说,如果不换肾,很可能挨不过一年。
她的父母有慢性病,不符合器官移植条件;姐姐的条件符合,但姐夫死都不同意。
家人和她只得到处寻找肾源,但找了一年均一无所获。
于是有人建议,可以到QQ癌症群里找一个男病友结婚,等他去世后,以妻子的身份接受他的肾脏移植。癌症患者只要不并发肾功能衰竭、血型吻合,肾脏一般都能符合捐献条件。
她接受了建议,加入了一个癌症患者QQ群。她在群里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并发布了有特殊要求的征婚启事。
这个帖子迅速在群里引起了反响。但因同在死亡悬崖边上徘徊,没有人责备她。
几天后,一个群友在证实了她的真实情况后表示愿意。
这位群友告诉她,他和她在同一个城市,今年27岁,患骨髓瘤三年,一年前做过一次骨髓移植,但不久又复发,现在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肾移植和骨髓移植不同,只要血型一致就可以,巧合的是,他们都是同一个血型。
绝命协议
他比她大两岁,名牌大学毕业,是一家理财公司的业务经理。
他的母亲早年去世,是父亲把他扶养大,现在为了给他治病,父亲又把房子给卖了。本来前途一片光明的他,家境和人生都陷入了绝境。
他痛恨命运的不公,但无力回天,在病情几次复发后,他绝望了。
他越来越担心父亲:母亲走了,房子卖了,钱也没了,自己要是再走了,父亲一个人孤苦伶仃怎么过?
正在他感到束手无策时,意外地看到了她的征婚启事,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同意和她结婚,但他提出了一个条件:你不需要照顾我,但在我死后要替我照顾我的父亲。
她同意。很快他们就登记领证,但同时,他们又签订了一份协议:
鉴于双方的身体情况,两人不同居,不公开婚姻状况,财产独立。
若他死于她之前,自愿捐肾给她,他将以遗书形式告知父亲。若捐献手术成功,她存活,需要照顾他的父亲,直到他父亲去世。
若他的肾脏无法使用,她则无须承担尽孝的责任。
他们都很清楚,这份协议没有任何法律效力,可是对于绝望的他们来说,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感情升温
虽然结婚的目的不纯,可真结婚后,两人都情不自禁地牵挂起对方来,毕竟这很可能是他们生命中唯一能遇到的一次婚姻。
他们每天都要打很多电话,一聊就是很久。她有失眠的毛病,他就在电话里给她讲故事,直到她进入梦乡。
一次,她的肌酐值突然急升,超出正常数值30多倍,紧急住院。得知消息后,他跑到医院一间一间病房地找,终于找到了她。看到他,她吓了一跳。
她对他说:对不起,我可能等不到换肾的那一天了。
看见意志消沉的她,他心里很难受。同时他又感到:如果我现在多陪陪她,她将来或许能记住我的好,能对我爸好一些……于是他决定每天都到医院来陪伴她。
在他的鼓励和陪伴下,经过半个月的系统治疗,她的各项指标都可喜地降了下来了,她又恢复了过去的状态。
在陪伴的日子里,他们发现,他们原本都是活泼开朗的人,
善于煲汤的他,还跟朋友学会了做药膳。他根据两人各自病情的禁忌,每天做好两罐汤,带到病房一起喝。每次在一起喝,他们都会发出同一种感慨:这是同病相怜汤啊。
就这样,两个人在陪伴中,互相关心,互相温暖,两颗心也越来越近。
生死与共
一次,她联系不上他,她按照身份证上的地址,打车来到他家,他姑姑告诉她,他和他父亲都在医院里。
仔细一问才知道,他把化疗药停了,血象一塌糊涂。不得已,他父亲强行把他送到医院。
一瞬间她明白了,她的眼泪顿时喷涌而出:他这是在故意加速死亡,好成全她呀。
她迅速赶往医院。路上,她一边哭,一边痛骂他。
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抉择里,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要拉住他的手,一起横渡茫茫沧海,他们要一起活着。
她在医院郑重地对他父亲说:我和他已经结婚了,既然我和他已经是夫妻,我们就要死一起死,活一起活。
她又给他下了通牒:你必须好好治疗,否则,我就和你离婚,你的肾我也不要了。
他被她镇住了:你这是何苦?我早点死,还能有一个好的肾留给你,万一迟了……
她泪流满面地说:我不要,我还没恋爱过,我只想好好恋爱一次。
他抱着她,哭了,又笑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的生命对一个人的重要,他要努力争取活下去。
幸福花开
一天,她回到家,把结婚证放在了父母的面前:我瞒着你们结婚了。
惊呆了的父母弄清前因后果后没有责怪她,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病女婿”,他们也只有无奈接受。
之后,她再做透析,也选择了和他同一家医院,这样方便相互照顾。两家人还在医院附近租了一间房,一起做饭,给两个孩子增加营养。
又过了一年,两人的病情都基本稳定了。她开始忙着给他筹措药费,进行第二次骨髓移植。
因为做过一次骨髓移植手术,他家已经家徒四壁。他长期不上班,收入只有单位的基本补助。
她想向父母借钱,先给他治病。然而,他却无论如何不肯接受:这和我们结婚时的协议背道而驰了。万一我再次移植失败,你怎么办?
她父母也不同意:我们手里的积蓄也不多,这是你的救命钱,万一哪天等到肾源呢?这笔钱谁也不能动。
没办法,她开始想办法自己挣钱。
一个朋友给她介绍了一个台湾手工艺人,这个手艺人会做一种漂亮绝伦的“永生花”。
“永生花”来自于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
二战期间,战火蔓延到欧洲南部的安道尔城,一对情侣即将离别。男孩从花园里摘下盛放的玫瑰,送给女友,说:当玫瑰的最后一片花瓣腐烂时,你就忘记我,开始新的生活。然而,他走后,女友把花瓣脱水、烘干、染色,这样制作的花永不枯萎。终于,男孩回来时,两人就再也没有分开。这种永不枯萎的花,后来被人们称之为“永生花”。
她觉得,永生花的故事,简直就是她和他的写照。在艺人的指点下,她制作了一朵永生花,带到他的面前:我们就像这朵永生花,虽然经过了褪色、染色,但一样绚丽。
看到“永生花”和真花一模一样,他惊奇不已。更令他吃惊的是她的决定,她要制作大量的永生花到街头售卖,她自信满满地说:你等着我。
他被她深深地感动了:我要跟你一起做。
他们的“永生花”花摊开张了。她把两人的故事写成一张张卡片,挂在花摊前。她写道:这是废墟里盛开的永生花,花永生,爱永恒。
一个花艺店的老板被他们的故事感动了,不仅从她这里大量进货,还号召其他同行一起找她进货。
很快,他们的生意越做越大,几个月后,她就筹到了手术所需要的几十万费用。
有了这笔钱,她委托姐姐前往上海,联系他第一次做手术时的医院。
经过检查,他的身体状况符合骨髓移植的条件。不久,医院又通过骨髓库联系了当初的捐献者。对方愿意再一次捐献骨髓,得知这一消息,她喜极而泣。
他在上海瑞金医院完成了二次骨髓移植手术。进舱前,她捧着一束红色的永生花,含泪亲吻着他的额头:老公,我等你健康出来。
第二次移植很成功,很快他就顺利转入普通病房。与此同时,她也在积极治疗,她定期做透析,跑步,吃中药。
令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病情不但没有恶化,反而好转了。透析由每周两次,改成了一月一次。再后来,她的肌酐指标进一步降低。医生也惊奇地说,如果照这样下去,即使不换肾,她也可以活下去。
在他们相识四年后,她和他举行了正式的婚礼。她爸爸给他们写了一副对联:一对老夫妻,两个相怜人。
是啊,是爱情创造了奇迹,他们的爱情和生命,就如同永生花一样,在经历了种种考验之后,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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