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下午,听着老伴在厨房伺候锅碗瓢盆传来的“叮叮当当”的声音,正在书房看书的老毕有些烦。
自老伴胡晨曦不听劝阻,从腊月二十三,便一遍遍不厌其烦的从市场或超市拖拽着一拖车一拖车水果、蔬菜,还有整鸡、整鸭和带着血水的鲜牛羊肉回家时,老毕就有些不高兴。
这几天不善言词的老毕,阻止老伴继续购买,但他能说的还是那几句:老祖宗是饿怕了,传统的三节,全离不开吃,吃,吃。可咱们现在顿顿推掉肉盘,便是鱼盘,哪天不是过年?再说超市大年初一都开门,孩他妈,你这是忙个啥呀?今个过年就咱俩在家,想吃啥,随时买,还新鲜,不好吗?
老伴胡晨曦,并不辩解,但每天仍随着楼里几个大姐,相约着一起大呼小叫的出了门。今天去十里河的弘善批发市场;明天准是去了Fidu仓储超市;后天,如果谁一拍脑门子,说四十里外的市副中心的八里桥购物广场有促销活动,也一准没人反对,说走就走。看着老伴出门的背影, 老毕不只一次的想:这群老娘们都不会开车,公交是她们的交通工具,印着各色图案的购物小拖车是她们的购物装备,四、五个人,浩浩荡荡,到那辆车上,叽叽喳喳肯定招人烦。唉,我这曾经温文尔雅的老伴,咋刚退休就变得这么世俗呢?
毕比不悦意的还不只是这些。还有洗面台上老伴买来的一堆堆的瓶瓶罐罐护肤品,老毕同样不高兴。说真的,老伴长得不错,肤白杏眼,五十多岁了,两颊还拥有饱满的苹果肌,走路虽不是虎虎生风,但那中跟鞋也让她在地踩得“咯噔咯噔”铿锵有力。但就是退休后生活方式变太多了,让老毕真的不太适应。
正想着,忽听老伴在厨房喊:“老头,快过来,搭把手。”老毕有些不情愿。可他也知道,自己这个平日的甩手掌柜,大过年的若们不给老伴搭把手,有些说不过去。便趿拉着拖鞋朝厨房走过来,灶台上摆满了做好的吃食。老伴却仍弯着腰在水池边洗一大扇羊排,听见老毕靠近的声音,她没抬头,专注的在涮洗着,说:“这家伙有点大,你一会帮我分割一下,我好放锅里煮,然后再烤制成香酥羊排。”这让老毕一下明白灶台上那个新添的墨绿色的方形家伙,原来是烤箱。
老毕清了清噪子,不高兴的说:“烤这么多,卖呀?”老伴仍不抬头,反问道:“我烤好,你帮我卖呀?”“那烤那么多!就咱俩,吃得完?”老伴仍忙自己的手中活计,呢喃“心里只有自己…。”正说着“叮咚,叮咚”门铃响了。老毕问:“快递吗?”外面没声音,仍是门铃的响声,老伴用胳膊肘碰了碰老毕说:
“快开门去,我邀请来的客人们来了。”
打开们,只见刘政委、陈团长、蔡参谋长“一窝蜂“似的涌了进来。老毕没反应过来,倒是瘦小的蔡参谋长先开口了,说,老毕愣着干啥?让我们进去啊!
老毕赶紧将自己的身体闪到门口,嘴里忙不迭的叫着,欢迎,欢迎,欢迎各位老领导光临寒舍。
这群曾经的政委、团长、参谋长,如今都和老毕一样,已然成了一个个退休在家的老头。
他们跟老毕是十分相熟的,但进毕家还是第一次,这让老毕很不解。
正不知接下去该干什么时,一群叽叽喳喳的女人们一边按着自家门铃,一边说,晨曦,开门啊!快开门呀!
老毕一听,赶紧又往门边跑,只见平日与老伴一起出门的嫂子、弟妹们,人人手中都或端或提着各色盘盘碗碗,等着相跟着往屋里走。
草草安顿好大家座下,老毕忙往厨房钻,问老伴,小曦你这是出的哪出戏啊?
老半抬起头,笑着撇了老毕一眼。说,这些老首长,今年春节都是“空巢”,我们这些娘们商量着,请他们一起来过一个热闹的除夕,不行吗?
“空巢”?怎么会呢?老毕疑惑的问道。
晨曦没抬头,仍在往盘里盛放她的菜,说,刘政委的爱人回四川照顾她生病的母亲去了。团长家的嫂子去上海带孙女去了。老蔡家的嫂子照顾女儿的月子。一会还有安工程师也要过来。总之他们和我们一起过除夕。你呀,只管陪吃陪喝就行。
老毕“哦”了一声,又返回客厅,只见桌上已摆了一桌的好菜。只大家都伸着头,兴高菜烈的围着桌子仔细听梅嫂子介绍自己带来的菜的名称和做法。
老毕凑了上去,想听个究竟,却听厨房晨曦在叫,老毕,老毕,快把碗筷拿了去摆,马上开饭啰。
老毕一听,又赶忙将凑过去的身子抽了回来,进厨房去拿碗筷。
很快,一切准备妥当,待最后到达的安工程师坐定后,一群退休的男男女女举起了酒杯,大家开始了热热闹闹的除夕夜。
大家一个个看着自己昔日的战友,如今的邻居,心里真的是感慨不已。大家曾经那么年轻过,那么热血,那么激情澎湃。如今,都成了一个个满头白发的老汉,曾经抛头颅洒热血的雄心壮志,换化成了今日的孝敬父母,帮扶儿女。
大家端起酒杯,一次次为祖国祝福,为彼此的家庭祝福,为能生活在这幸福的和平年代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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