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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坪里晒太阳,恰逢生产队的组长阳德叔拖着一张木制板车来到了家门口,板车上放了个装化肥用的蛇皮袋,鼓鼓囊囊的。我觉得很好奇,不知道分什么好东西。
我问:“伊是么哩好东西咯?”他笑笑答:“草籽种。”边说边开工,手脚麻溜地用盛汤菜用的大碗给妈妈随手拿的红薄膜袋里装了满满两大碗。然后对着前面的邻居三伯伯家叫道:“丽哥,丽哥啊,快拿袋子来。”大概是没听到,没听见回应。我帮他找了个袋子,恭恭敬敬地撑开个袋口,生怕掉了一粒可惜了似的,等他舀了巅起来两大碗后,说:“亮亮,去送给丽爸爸,告诉她队上发的草籽种,每户人家两碗。”
我又打破沙锅问到底地说:“这个发了搞么哩?是不是开花养蜜蜂咯?”
“政府发的。”(虽然后来经弟弟解释是养蜂人买了一千斤草籽种给农户播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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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这些微小的蚕豆形状,中间有个小缺口,黑黑瘪瘪的种子,深秋播种,春天会开出紫白相间的花,叫做草籽花(别名:紫云英)。
凝视着它们,记忆回荡在悠远的童年时光。阵阵春雷唤醒了沉睡的大地。明媚的阳光下桃红柳绿,和煦的春风里莺歌燕舞,金灿灿的油菜花染黄了静美的乡村。放眼望去,广阔的田里挨挨挤挤的绿叶间草籽花展开笑颜,大地像铺着紫白色花瓣的绿绒地毯。徜徉在田野里,一缕又一缕清香沁人心脾。嫩绿的叶子中心向上伸出笔直的小杆儿向上托举着小小的一朵紫白相间的花,如同盛开的袖珍荷花,又似一把美丽的小雨伞。蜜蜂穿梭在花间奏响“嗡嗡” 的乐章,彩蝶蹁跹起舞。老黄牛悠闲地甩着尾巴啃着青草,时不时地昂首“哞”地发出一声响彻田间的呼唤,稚嫩地小牛“哞哞”从远处跑来,吸吮着母亲丰美的乳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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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天气暖和的日子里,勤劳的父辈们高高卷起裤腿手扶犁铧挥着鞭,催促着黄牛在田里辛勤的耕耘。清丽淡雅的草籽花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为绿色的农家肥,把生命的活力输送给早稻的禾苗。
然而多年过去,机械替代了黄牛犁铧,父辈们渐渐苍老,新生代的后生背井离乡谋起了生活,小日子日渐殷实滋润了,祖祖辈辈耕作的田地渐趋荒芜,乡里普遍种植了一季稻,收割机解放了辛勤的老力。而那儿时的草籽花也悄悄消匿淡出了视野,留在了童年的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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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声地走过,淳朴的乡趣悄然退出舞台,淡化在喧嚣功利的尘世。独留无私可亲的乡土安然舒躺,在粮食富裕、食品多样、服装华丽、机械发达、生活多彩、欲望膨胀的今天,它依然是绝不容许荒芜与凋零的。祖祖辈辈在它的怀抱繁衍生息,那是乡亲们的根呀!在养蜂人的行动下,一想到告别多年魂牵梦绕的乡村春景,又怎能不令人心生欢喜与满怀期待呢?撸起袖子,加油!播种吧!让它们悄悄地发芽,静静地生长。来年,定是一个和谐美丽,绿色,平安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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