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天降双胞胭嫣临
苍穹乱季横降暑,
囚禁西风汗成珠。
不知其殊福与祸,
一阵啼过辗化福。
“嘘!娘子,你听,有声音”裴良胥轻轻把头靠在甄绸的肚子上静静地听着。
“嗯,相公”坐在凳子上的甄绸垂下冒着热汗的头看着裴良胥笑着答道。
“娘子,你看他又在这边动,” 裴良胥一边把耳朵附在甄绸肚子的左边一边用手触摸着右边兴奋地叫到,“娘子你说咱们的孩儿是不是知道他爹在他身旁,在喊爹呢?”
“少爷,这是胎动呢”站在一旁扇风的刘三捂着嘴偷偷地笑着说。
“不过少爷,这也怪奇怪,你看少夫人的肚子才七个月,怎么看起来像奴才媳妇分娩期的样子呢?”刘三看着甄绸凸显出的肚子不解地挠挠头。
“你懂什么,少夫人可是千金血统,怀的又是裴家血脉,自是富贵之相,你那奴才的命啊哪能相比!”扶着裴老夫人向屋内走来的刘嫂一边给裴老夫人扇着风,一边大声地冲着刘三说。
刘三直着身子侧眼盯着刘嫂那皱成三角形的眼睛,“是是是,刘大娘所言极是,奴才啊天生就是奴才命自是没有福相也无法比及,”那刘大娘您就不是奴才的了嘛?”说完,刘三背着裴老夫人向刘嫂摆了摆怪脸。
“你……”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裴老夫人打断道。
甄绸正要起身向裴老夫人请安,裴老夫人笑着伸出双手向甄绸迎来“我的乖绸儿啊,不用起来!感觉身子怎么样?”
“娘,娘子有我照顾着,请娘尽管放心,”裴良胥站起来拍拍胸脯,“只是眼下明明是秋季,这天却比夏天还热,”裴良胥指了指外面灼热的太阳,用袖子擦了擦甄绸额头上的汗,之后扬起袖子向甄绸扇着风道。
“是啊,这季节的确异常,该不会是有不好的兆头吧?”裴老夫人望了望天空心里不安地想着。
“娘,我没事呢”甄绸摸着肚子笑着答道。
裴老夫人笑着回过头来,指着站在甄绸旁边的裴良胥,“如今绸儿身怀六甲,你啊,就应该有做相公和做爹的样”,裴老夫人侧过身子扯下刘嫂手中的扇子扔向裴良胥,“该拿把扇子踏踏实实地守在绸儿的身旁给绸儿扇风解热!”
裴老夫人皱着眉头摇摇头说“净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裴良胥一把手接住裴老夫人扔来的扇子,看向裴老夫人娇声地叫到,“娘,到底谁才是您亲生的啊?看您把绸儿疼得孩儿可要吃醋了”,裴良胥用头示意道,“娘,你看,我全身的力气都使在娘子的身上哪,衣服可都要湿透了。”
“相公”甄绸摸着肚子轻轻抬起冒着汗的额头看了看旁边大汗淋漓的裴良胥,转过头向另一旁的刘三示意。
“去去去,刘三你快给本少爷回去给少夫人扇着,”裴良胥踢起脚赶着刘三。
“娘子我不热,方才开玩笑的”,裴良胥立即用肩膀擦了擦汗额,笑着垂下头看向甄绸,“娘子,你怎么了?”裴良胥急忙蹲下来,向紧皱着汗眉,扶着肚子的甄绸心切地问道。
“痛……”甄绸咬着下唇,用力的抓住裴良胥的手哽咽道。
“该不会是要生了吧?”刘三和刘嫂瞪着眼睛看着甄绸异口同声道。
“啊?莫非是要早产?”裴老夫人急忙走上前叫到,“刘三,快快快,快去找产婆来,胥儿快把绸儿抱回房间去,” 裴老夫人一边扶着甄绸一边喊道,“刘嫂,你你你快去烧热水,拿剪刀盆子,还有毛巾来。”
满额大汗的甄绸躺在床上一边挣扎一边疼痛地叫喊着,裴良胥紧握着甄绸的手,“娘子我就在你的身边,要挺住啊娘子,产婆很快就到,很快……”。
“求菩萨保佑,保佑我的儿媳与儿孙,老身愿以性命换得他们母子的平安哪。”裴老夫人站在房间门口虔诚地祈祷着。
“老夫人,老夫人,产婆……产婆找不到啊,”刘三冲向前气喘吁吁,哽咽地喊道。
“废物,连找个产婆都找不来”裴良胥在房内大声地嚷嚷道。
裴老夫人软了一下身子,“老夫人,您没事吧”刘三立即向前扶道。
“老夫人,热水……热水来了,”刘嫂端着盆子急匆匆地走向前,探头向房内看了看急忙说道:“老夫人,要不,让老奴试一试,老奴曾在乡下替邻居接生过”。
“真的可以?”裴老夫人睁着眼睛,投来期望的眼神握着刘嫂的手臂,“那快,胥儿快出去”裴老夫人领着刘嫂进来,把裴良胥支到门外。
甄绸痛声大叫着,满额汗珠的裴良胥在门外焦急地跺脚与徘徊,汗流浃背的裴老夫人紧张地合起双手对着天空虔诚地祈祷着。
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下他们早已忘记了烈日的暑热。
“老夫人”刘嫂匆匆打开房门,颤抖着被鲜血染红的手焦急地喊道,“少夫人恐怕,恐怕要难产哪”
“什么?”裴老夫人吓得两唇发白几近晕倒,裴亮胥已经软下身子坐在了地上。
“老爷,您慢点,”
“老爷!” 裴老夫人立即睁开泪眼,流着眼泪向前迎去“老爷”
“刘三,你怎么也把老爷给带来了?”裴老夫人擦着泪眼责备着刘三。
“夫人,是我要求他这么做的,孩孙即将降世,作为祖父的自然不能不来”。裴老爷语重心长地说道。
刘嫂在一旁着急地抖着双手,跺着脚,“怎么办哪?老爷,老夫人!”
“对对,老爷,绸儿她……”裴老夫人回过神来半跪着指向屋内向裴老爷哭道。
“先别慌!”裴老爷拄着拐杖把老夫人扶起来。
淡定从容地向失了魂的裴良胥说道,“胥儿,你速速去后院采摘已经开出了花蕊的茉莉花,记住是开出花蕊的,之后加水熬成汤汁速速送去给媳儿饮下。”
“对对对,奴才曾经听产婆说过,茉莉花具有催产的作用。”一只手扶着裴老夫人另一只手扶着裴老爷的刘三醒悟道。
“胥儿快去,快去”裴老夫人急忙说道。
“夫人”裴老爷拍拍裴老夫人的手,“一切皆会好转,会没事的!”
“是,老爷”,裴老夫人擦拭着泪眼松了口气道。
“夫人,只是要劳烦你进去给媳儿揉按一下催产的穴位,位于手背,第一二掌骨之间,即第二掌骨桡侧的中点处,”裴老爷一边扶着拐杖一边指着自己的手背指给裴老夫人看。
“是,老爷,妾身这就去”裴老夫人急忙转过身去。
“夫人,且慢”,裴老爷继续说到,“然后,再揉按其内踝尖上四横指、胫骨的后缘,此处为夫曾替夫人揉按过,夫人是否还记得?”
“是是是,妾身记得此法子,妾身愚钝哪,方才焦急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没想起要沿用老爷曾对妾身用过的法子”
“正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夫人快去罢,媳儿就靠你了!”裴老爷深沉的眼神看着裴老夫人语重心长地挥挥手道。
裴老爷一只手暗暗地用力旋着拄着的拐杖,另一只手却缓慢地摸着发白的长胡须,裴良胥在另一旁紧握着双手反复跺着脚徘徊。
“快了快了”
“少夫人,深呼吸,用力啊,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
一阵阵婴儿的哭啼声打破了裴府紧张的气氛。
刘嫂兴奋地打开房门激动地喊道 “老爷,少爷,恭喜恭喜啊,少夫人平安诞下双胞千金哪”。
裴良胥兴奋地匆匆跑进房内,裴老爷也渐渐地放松了两只用力握着拐杖的手,慢慢向屋内拄去,离开了被拐杖拄过而留下深痕的原地。
“哈哈,老爷,您看,咱们的孙女长得多漂亮多讨人喜欢”,裴老夫人抱着其中一个手腕背上有小蝴蝶状胎记的婴儿到裴老爷的面前,朦着泪眼欣慰地说道。
“从此刻起,我就是爹了,娘子,辛苦了,谢谢你”,裴良胥抱着另一个没有任何胎记的女婴到虚弱的甄绸的面前带着泪眼笑着说。
“老爷,你看,有胎记的孙女是老大,没有胎记的是老二,我们要好好斟酌斟酌,给她们俩起什么样的名字。”
“老大长得水灵,素净之小手又留有精美的小胎记,远远胜于胭脂之粉饰,此谓清水出芙蓉,天然雕琢也。”裴老爷一边摸着发白的长胡须,一边沉思着分解道。
“那,要不然就叫素胭,老爷,意下如何?
“素手嫣然,天然之雕琢,好,那就叫素嫣”裴老爷灵机一现般地回应道。
“嫣然?莫非老爷所谓之“嫣”非同于妾身之“胭”?”裴老夫人沉思默想了一会抬起头问道。
“呃?那夫人之“嫣”是月字旁的“胭”字吗?”
“正是,老爷您想啊,就如老爷起初之见解,就应该叫素胭,且素于女子而言则有纯美素净之意,而胭于女子而言又有浓妆艳抹粉饰美之意,然把素与胭连在一起则是素净之颜犹如用胭脂粉饰过那般美丽,不正是天然之雕琢吗?”
“二女儿乖,不哭不哭,”“裴良胥一边哄着哭泣的二女儿,一边兴奋地上前道,“娘,您帮大女儿取的名字胥儿真心喜欢,胥儿得拿笔墨记下来”。
“刘三快去给本少爷拿笔墨上来。”
“哈哈,胥儿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写字?小时候无论你娘怎么凶你,你可都不肯学字的?”裴老爷笑着质疑道。
“我……,爹,素胭这两个字我真会写”裴良胥挠挠头停顿了一下说道。
这时,裴良胥抱的二女儿哗然大哭了起来。
“瞧你这样,我的二孙女儿还能被你抱哭,来,娘跟你换过来抱”裴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扬起手跟裴良胥换。
“我的乖孙女,不哭不哭”裴老夫人一边哄着一边轻轻拍着襁褓。
“娘您看,您抱不也一样哭吗?真不是孩儿的错”,裴良胥一边逗着大女儿一边说道,“要不给二女儿取名叫小哭哭好了”。
“胡闹”,裴老夫人皱着眉头瞥了瞥裴良胥。
“少爷,您的笔墨来了”
就在刘三拿笔墨来的这一刻,裴良胥的二女儿不仅停下了哭声还朝着刘三手上的笔墨咯咯大笑起来,刘三手上的笔墨似乎隐藏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能直接把裴府二小姐给深深吸引住。
“咦?娘,你看,怎么二女儿看到刘三就不哭了呢?”
“嘘!她是在冲着刘三手上的笔墨笑呢”,裴老夫人小声说道。
“真神奇!”裴良胥挠着头一脸茫然。
“看来,我裴忠的二孙女与笔墨有缘呐,哈哈哈”裴老爷摸着胡须抬起头仰天大笑道。
“裴府一奇女,墨前喧哗闹,墨后却嫣然笑,神奇呐!”裴老爷挪着身子缓慢地坐下来说,
裴老爷把拐杖扔到一旁,“来,夫人,把二孙女抱过来给为夫抱抱”,裴老爷小心翼翼地接过来, 一边逗着襁褓中的二孙女一边笑着说 “乖孙女啊,祖父今日给你取名,墨嫣,叫裴墨嫣可好?”襁褓里的二孙女听着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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