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名为冠礼实娶亲
涂登弱冠有虚名,
今宵暗把红烛照。
红烛热泪附花梢,
不知春来嫌花早。
“今日是我家少爷弱冠之日,也是其新婚的大喜之日,我家夫人临时请你们来是做事情的,你们最好管住你们的嘴,尚且谨言慎行,若有任一差错使得我家少爷知道另有安排而失了性不肯依,自然连一个铜钱都不会结给你们。” 一个穿着堇紫色老旧碎花布衣样式的老仆,裴老夫人称其刘嫂,老仆站在正忙于布置红绸花缎的下人们的背后大声嚷嚷道。
整个裴太师祖府的临时下人都知道裴府的裴良胥少爷的婚礼是裴老夫人欧阳氏私下所安排的,只有裴良胥完全不知情。
“如此河东狮般的狂野声,是生怕少爷不知还是怕外人们不晓?”
一脸慈善的裴老夫人欧阳氏捧着浇花的小壶从老仆左身旁轻轻走来,老仆听闻是裴老夫人的声音立即转过身来揖礼,嬉皮笑脸道:“夫人所言极是,老奴不敢”。
“嗯,知道你也是一片苦心,辛苦了”裴老夫人憨厚地笑着拍拍老仆的肩膀说。
“大家都辛苦了,今日乃我儿大喜之良日,今晚大伙都留下一同尽兴方可退去”。下人们听到裴老夫人发出如此豪爽的一席话,紧跟着鼓掌叫好。
“娘,早”
穿着一袭白色长布衣,顶着既凌乱又蓬松的长发的裴良胥从寝室走出来,揉揉朦胧的睡眼打着哈欠对裴老夫人道。
裴老夫人见到裴良胥这番模样立即抛开一个去的手势说:“赶紧洗漱去”
裴良胥仰起头伸伸懒腰。
“娘,行弱冠之礼为何要挂这东西?”
“红色绸缎代表好意头啊,少爷”刘嫂连忙解释道。
“胥儿,今日可是你庆成人礼之吉日,都已是成人还一副慵懒幼儿模样,倘若被外人见到非失你爹娘颜面不可”。裴老夫人皱着细长的眉毛,眉中心与眼角的细小纹路格外清晰。
“是是是,娘所言皆大于天之理也,胥儿不敢不依”
裴良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拖沓着沉重的脚转过身子离去。
裴老夫人招手暗暗唤来裴良胥身边的侍从刘三,侍从小心翼翼地附耳认真倾听裴老夫人交代的话。
“夫人夫人”
管家提着腿上的长大褂从外面跑来喊道
“什么事如此慌张?怪失大体的”
“客人……有客人来了……是……是贾员外”
管家一边喘气一边指着外面说。
“噢?”裴老夫人一脸淡定从容
“老爷行动不方便,你随我一同去迎接”
裴老夫人一把手将浇花的小壶交到老仆的手中,扬尘而去。
“哎哟,嫂子,恭喜恭喜啊,没想到贤侄如此有能耐,刚成年便要娶妻,长兄与嫂子教子有方啊”贾员外一只手提着礼物一边热情地向裴老夫人拱手揖礼祝贺。
贾员外名为贾善,与裴忠为世交,其表面看起来诚恳,实则内心十分狡猾,能说会道,心思缜密,世代从商,家有良田千顷,以种桑养蚕为主,专门出售蚕丝。
“哈哈,贾老弟,都是一家人无需客气,快快进府内与兄长叙”裴老夫人示意林管家接过贾员外的礼物。
“刘嫂”
“诶”
“上茶”
“贾老弟,老夫有失远迎啊 ” 裴老爷站在椅子旁,一直手扶着拐杖一只手招向贾员外。
贾员外立刻向前牵住裴老爷的手扶他坐下,问道:“裴老兄身体近来可好?”
“好好好,小弟别来无恙啊,只要小弟常来走动走动,老夫则可知足!”裴老爷扬起灰白色的胡须笑着说。
“嗯,别来无恙,只是让老兄见笑了,贱内之腹仍无声息,十多载矣,家中妻妾皆未孕,我仍无子嗣。”
贾员外缓缓端起茶杯,轻轻地提起盖子轻轻来回摩擦了几下杯口,吹了吹茶的烟气语重心长地说。
“这事急不得,毕竟小弟比老夫年少二十余年,老夫不也老来得子?急不得急不得,呵呵……”。裴老爷扯扯微微翘起的胡子。
“什么?新婚大喜?干脆杀了我得了,我不穿,刘三,你给本少爷滚,吃里扒外的东西”
“发生什么事?”裴老爷抖着身子扶着椅子站起来问道。
裴老夫人急忙从厢房里出来扶着老爷,说:“估计胥儿在闹脾气,老爷不必担心,妾身这番看看去”
“让小弟见笑了,胥儿尚未定性,怪老夫教子无方啊” 裴老爷摇摇头。
“唔?老哥言重了 ” 贾员外迅速放下杯子挥挥手说。
“胥侄还年幼不想娶亲乃是正常之事,年轻人嘛,谁愿早早被束缚,倘若娶个母夜叉岂不更可怕,想当年,小弟我不也是这番想法,老哥还真是莫来气啊!”贾员外一边指手划脚地说。
“哈哈……你啊你,口才倒是一直讨人欢心” 裴老爷笑着用手指悬空点着坐在右侧的贾员外说。
“你这是在闹哪出?”裴老夫人气冲冲地直着身子 ,双手垂下紧握着,停在裴良胥的寝室门口,紧锁着双眉语气沉重地问。
裴良胥一副孩子气地走向前握着裴老夫人的手说:“娘亲,我不想娶妻,有爹和娘就够了”。
“放肆,婚姻大事岂由你说不想就不想?”裴老夫人重重地甩下裴良胥的手狠狠地说。
“自古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再之你娶的是娘的远房表亲啊,是母亲表妹的千金,名叫甄绸,多好听的名字,加之性情善良,长的水灵,关键还孝顺。”
“不,我就不,不管娘如何说,我都不娶”裴良胥转过身把新郎衣撕得稀巴烂。
“你为何如此反对,莫非我儿已有心上人,来,告诉娘,是哪府千金?”裴老夫人走向前拉住裴良胥说。
裴良胥握紧裴老夫人的手说:“娘,并非如此,只是孩儿年龄尚小,没有实力与能力去娶妻,何况我不爱她。”
裴老夫人那遍布丝丝皱纹的肌肤旁边划着淡淡泪花。
“我的胥儿,娘突然觉得你长大了”裴老夫人用颤抖的手抚摸着裴良胥黄褐色稚嫩的脸庞。
“儿啊,这次听娘的行吗?爹娘已年迈,你爹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哪天就没了,我和你爹的心思一样,放不下尚未定性的你,希望你娶妻会收敛性子,我也希望能见一眼自己的亲孙子方可安心随你爹一同老去。”裴老夫人一边背对着裴良胥说,一边用手帕偷偷拭泪。
“可是……”
裴老夫人深深吸一口气说:“你别再可是了。” 硬生生地把裴良胥的话给打断。
“就这样决定,不管你依否,这个堂今日拜定了,新娘子来之前我会让刘嫂给你送来新的礼服,刘三,你看着少爷,否则拿你是问。”
刘三恭敬的揖礼道:“是,夫人”
日上三竿,浮云乘风遮望眼,恰似流萤串水沄,风嵌旭日即温和又清爽。
裴老夫人仰头望了望高空自言自语地说:“按此时辰算花轿该要靠近日落时方可到达”。
熔金之日已悬于西门庭边,太师祖府也早已门庭若市,裴老夫人搀扶着裴老爷与裴良胥还有奴仆们站在太师祖父府门前的小红毯上,裴忠两老把之前穿的服装换成喜庆的红色服装,裴良胥穿着大红色的新郎官服。
远处传来婚嫁的乐曲,声音由远及近。
“老爷夫人你们看,来了来了”刘嫂激动地指着从右边冒出来的大红花轿喊到。
裴良胥慢悠悠地向右边看去,两眼无神地盯着越走越近的花轿。
“停轿”这是紧跟随在花轿旁边,手执圆扇,双鬓插着红花的媒婆的声音。
媒婆摇摇摆摆地走到裴良胥面前一边扇着扇子一边笑着说:“少爷,快去踢轿门,迎娶少夫人啊”。
裴良胥转过头看看裴老爷和裴老夫人,裴老爷点点头,裴老夫人看着裴良胥的无神的双眸说:“去吧,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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