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号我用蓝牙连接音响给小区的居民开绘本故事会活动，儿歌律动的时候我的手机频频电话、微信提示声一个接着一个，场面有些尴尬，在宝宝自我介绍期间我接听了其中一个，“你奶奶咽气了”。回复之后继续开活动，收拾清场，找人代班，领导请假，赶火车回老家。一路上都在想“奶奶咽气了，奶奶咽气了。叔叔说后天早上回不来就出殡了”没有哭，也没有任何感觉。
3月3号上午11点阜阳火车站，我、姐姐、哥哥还有爸爸坐在了同一辆小汽车上，差不多20年了，距离上一次4人坐在一起。奶奶咽气了，此时此刻我竟有点兴奋，还拍下了这一幕，配上一段喜庆的音乐，没有发朋友圈。几个人一边聊天一边观察路况，竟都不知道往哪里走，开导航，然…竟不知道定位到哪里，于是选胡集中学。可是我们竟一路开去了利辛县，没有路标信息可以识别，无奈求助家人群，大家批评嘲讽玩笑一番，派堂弟来引路。顺利到达小镇4人已经饿的不行，跟家人群报备买点吃的，顺便取现金。被表姐骂“家都找不到，还找吃的”
下午2点抵达叔叔家，下车的瞬间竟不知所措，眼前的大半人头，没有一个是熟悉的，低头跟着往前走，入眼的是叔叔，奔过去就抱，然后是堂姐、表姐、堂弟…“奶奶咽气了”我此刻没有难过，只是不知所措！第一时间没有让我们去灵堂而是被引导厨房一人一碗粥。在厨房遇到十多年没见的叔叔，想哭！他怎么那么老、那么沧桑！印象的高大挺拔没有了。他腰里捆着麻绳带着白绫，眼睛红肿头发短，花白。像个落魄的老和尚。他说“喝点热的”声音苍老无力像急了久病的老人，他瘦，难得真的身体不适。我的嘴巴张了张喊了声“俺大叔”竟带着哭腔。奶奶咽气了，我第一次想哭竟是因为二叔的模样。
在灵堂见到了姑姑，胖胖的脸像是被人打肿的模样。她站起来喊我们，被表姐们搀扶着走过来时，我看到了她不协调的长短腿走路姿势。什么时候开始姑姑竟病态的如此，半长花白的头发凌乱不堪，披着麻带着孝，奶奶是真的咽气了。我还是哭不出来！跪在灵堂前，一边烧纸钱一边看着奶奶的照片，这不好好的看着我吗？守灵、吃饭！然后小叔分地方休息，说灵堂他们老一辈守着，小辈都去睡觉。我选了灵堂里屋的床和姑姑睡一起。其他人散去后，姑姑和婶婶因为小辈们休息的问题互相生气，二叔批评了姑姑，姑姑就像孩子一样大声回嘴，两人一来一回被小叔扯开了。小叔吩咐我给爸爸端水洗脚，回来时爸爸也在，跟我进屋洗脚就躺下了，像是不知道吵架的事情。我拉姑姑去睡姑姑甩开我的手说“不困”二叔说她不懂事，两人又斗气起来。我只好进去躺下。
隔着帘子的棺材里躺着奶奶，外面的两人变成了三人，小叔再解释了。等了好久姑姑没来，我躺着闭上眼睛，听她们斗嘴相互指责，听着听着就知道二叔为什么那么苍老，姑姑为什么那么蹉跎，小叔为什么那么无奈。最后斗嘴变成相互安慰，最后两个叔叔强行送姑姑进来，姑姑坐在床头哭伴着小声的嘀咕，我没敢睁开眼睛。过了一会二叔进来一边批姑姑一边解释，语气僵硬带着责备，却是在道歉。姑姑骂他带着嘲讽，骂的难听，却是在说“我知道，我不怪你”。姑姑还是不肯睡还说坐一夜不会死，大不了冻死算了。我一直没动闭着眼。又过一会小叔又进来了，他跟姑姑解释小婶为什么发脾气，然后，道歉！姑姑还是不睡，小叔开始撒娇。叔叔走后我睁开眼睛看着姑姑，她开始说起了她们之间的纠葛，我只是听，等她说完告诉她“一起睡吧！我冷！”姑姑将另一床被子盖在我身上骂我“冷都不知道盖被子，活该！你先睡我坐一会”
凌晨三点我被细碎的声音吵醒。一抬头是小婶再找东西。我看向面前还在打呼的姑姑正准备睡，她忽然睁眼大喊“啊！不睡觉！睁着眼睛干嘛！”然后闭上眼睛打呼！我和小婶对看一眼，她也是惊魂未定。我刚刚看到了奶奶的眼神！是姑姑恶作剧吗？还是奶奶附体了？想想多年前爷爷去世前一晚，我半夜感觉有人拉我肩膀的幻觉。奶奶去世竟一点征兆都没！
3月4号上午八点左右，奶奶家的亲戚来了，爸爸叔叔哥哥堂弟们跪成一排，我们跟着姑姑将长辈迎进灵堂，之后我跟着他们一起围着棺材看奶奶最后一面，脸没变，好瘦，很大的老人斑，很多，奶奶的嘴巴张着，听小叔说因为没牙齿的原因。姑姑哭的很伤心，我们都泣不成声。姑姑哭着说她的娘家再也没有娘了，此时泪水忽涌而上，奶奶真的咽气了。
送奶奶走后，众人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坐在门前，长辈们一圈，晚辈们一堆，大家说往事，说十多年未见，说变化，互相揭短…中间拍视频拍照片，最后我坐在了回深圳的火车上，她们也去了各自的城市。2019年3月4日，我们唯一的牵绊奶奶入土为安，我们再无全聚的理由。我们再聚齐如此，只能是回忆了。
重聚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