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上海外滩,下午六点,一辆黑色加长型公务车开到顾氏大楼门口。
几个穿着便衣、身姿挺拔的男士下了车,径直走进大楼,进电梯直上顶层。
顶楼接待中心的员工看到这么多人进来,正要询问,走在最前面的人先微笑上前,顺手就拿她的门禁卡刷开了门。然后其它人都理所当然一样直往里走,那人道声谢也进去了。
等接待的妹子反应过来想要报警,一按暗铃才发现暗铃的电线不知何时已被剪断,而她刚放在桌上的手机,也忽然不见了。
徐科的办公室外,余佩佩刚想泡杯咖啡,却看到一队人开门进来,目不斜视地直朝徐科办公室去。她抬手问了一声,却被这些人侧身避开、完全无视了。
余佩佩随着他们的去向转过身,看到他们径自打开徐科办公室的门,留下两个人守着门,其它人鱼贯而入。
她心里一沉,明白出事了。
不一会儿,徐科办公室的门再度打开,那些人簇拥着徐科走了出来。
余佩佩瞪大眼睛,立即注意到徐科的两只手上搭着一件西装外套,左右两边的人都挽着他的胳臂。
余佩佩脸色一沉,知道老板被戴了手铐。这还了得,光天化日之下,话都不说一句,就直接铐走人?
余佩佩上前就拦住他们:“你们是哪个单位的?要带他去哪儿?”
挽着徐科的两人都没动,旁边一个年轻男士走上前,拿出工作证和介绍信给她看。证件上的国徽标志,介绍信上“国家安全局”的红头,鲜明地印进她的视野。
她还要再问,徐科望向她的目光,拉过了她的视线。
徐科望着她微微摇头,脸上沉稳的笑容令人心安,示意她不用担心。
余佩佩咬咬牙,退后了。
她一让路,这队人马又像来时那样、理所当然地带着徐科走了出去。后面几个人,手里还提着笔记本电脑、文件盒、杂物箱。余佩佩只用扫一眼,就确认这些人把徐总的办公室都搬空了。
她在原地站了半天,做好了心理准备,才走进徐科的办公室。
即使这样,当她看到眼前满室狼籍、抽屉皆空的景象时,还是咬紧了牙关。
……
[云昭]扬起眉梢,诧异地笑了:“你怎么了?连我都不认识了?”
潘遥鼓起勇气吼回去:“我呸!云昭才没这么多话!”
“哦,是吗?”[云昭]眯起双眼,斜飞的双眸衬着他修长的脸,让潘遥联想到狐狸。
他盯着潘遥两秒,忽然笑起来:“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学得很像了。”
他话音未落,潘遥已经撒腿就跑,一路绝尘而去。
潘遥跑得呼嗤呼嗤直喘气,跑得胃疼腿软全身发麻。可他不敢停下来,天知道背后那个能变成其它人的妖怪,会不会比他跑得更快。
他拼了一条小命地跑,跑到后来停停走走,实在是跑不动了。
回头一看,身后已经看不到人,正常旁边有间三开的花厅,门楣大书“光霁堂”,潘遥立刻开门躲进去,再把门关好。
这排花厅一溜六扇带花窗的长木门,两两对开,花窗全部镶着夹层玻璃,中间夹着苏绣花鸟,用的白绢几乎透明,让整个室内相当明亮。
潘遥这时却顾不上这些,只想找个可以藏身的地方。看来看去,除了放在屋里的一套桌椅,只有墙边立着一扇金漆脱落的紫檀屏风,勉强能挡住人。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落满灰尘的桌椅,尽量不留痕迹地躲到屏风后面。
接下来只能干等了,顺便祈祷那会变形的怪物不会找到这儿来。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和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
回想起来,那个受伤的大李估计就是这妖怪。说不定是他和云昭独处的时候,趁云昭不留神打晕他,再变成他的样子。
这么想来,也许连[小张]都是这妖怪:当他们听到响动的时候,小张先进去的,他们再进去就只看见大李。说不定是这妖怪发现了大李后,把大李藏起来,然后自己变成大李的样子。
回到最初,可能这个妖怪先发现了小张,变成他的样子,再去洞口找自己。
至于真的大李、小张和云昭,现在在哪里,变成什么样了,潘遥连想都不敢想。
他也懒得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妖怪,只想搞懂这妖怪的动机,到底为了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一个一个替换自己身边的人。
一想到这里,他已经明白了:因为那三个人都有功夫,唯独自己什么都不会。
潘遥只觉得背上沉甸甸的,不觉苦笑了一下。
这不用猜了,当然是为了铁像。这妖怪估计就和罗刹一样,对铁像有一种本能般的占有欲。
可能它只会变形,硬功夫不行,所以要先一个个扫清自己身边的障碍,最后再来对付自己。
潘遥默默拉紧背包带,眼睛直盯着窗户,把那一排六幅的苏绣图案都看熟了。突然,右边第一扇玻璃窗外一暗……
一个上半身侧影出现了。
潘遥浑身一冷:完了。
那身形、那侧脸,分明就是[云昭]。
潘遥咕咚吞了一下,一颗心倏地提到嗓子眼。
[云昭]的侧影在窗外停了停,然后一步一步、慢慢移动起来。
窗外传来戏谑的声音:“你以为,你可以躲得过我?”
潘遥知道被发现了。这里是荒郊野外,只有自己和这个妖怪。这回真的死定了。
绝望里突然涌出一股勇气,他倒要看看,这妖怪到底想拿他怎样:“你他妈,你到底是谁?”
人影一顿,随即传来轻笑声:“我?”
潘遥忽然发现,窗外隔着苏绣细绢的黑色阴影,个头竟开始慢慢变矮,头型也在渐渐变化,仿佛电脑上的CG特效正在眼前上演。
那侧影一边移动,一边不断变化,等走到正中间的窗外,潘遥认出来[他]这次变成谁了。
中间两扇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潘遥只觉一阵头晕,差点没吐出来。
眼着站着[自己]。
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潘遥],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若不是对方还穿着云昭的衣服,跟他区别开来,潘遥自己都觉得这人身材长相完全就是照镜子。
“我就是你呀!”对面的[潘遥]说。
卧槽!连声音和语气都跟他一模一样。
……
这下好了,他完全可以先抢铁像,再把我杀了往池子里一扔,然后用我的身份生活。
一想到这妖怪会被家人朋友当作自己,那爸妈、老姐、外甥们,还有苏嘉,都会有生命危……
等等。
苏嘉?
一想到苏嘉,潘遥忽然疑惑起来,好像有什么关键的信息忘记了,能救自己一命的信息……
“不用废话,乖乖把铁像交出来,我就答应你让你死得痛快点。”仿佛镜像般的[潘遥]对潘遥说。
潘遥拽紧背包:“你休想!”
[潘遥]笑了起来,潘遥生平第一次听到别人用自己的声音,发出自己绝对发不出的笑声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如洪波涌起。
“哦?为什么呢?杀人的本事我可比你强。”
“你杀了我,你也变不成我。”潘遥底气十足:“你知道我和朋友的暗号吗?”
[潘遥]一顿。
“我已经跟朋友约好,一回去就跟他对暗号,证明是我本人。还有,你知道你的DNA跟我的不可能一样吗?”
“D……”[潘遥]抿起嘴角,脸上闪过一丝怒气。
潘遥暗暗享受着反将一军的快乐:“不懂了吧!每个人的DNA都和其它人不一样,而我朋友呢,手上已经有了我的DNA样本。你变得再像我,一验DNA就得露馅,所以我劝你还是别费劲了,妖怪。”
一听到“妖怪”两个字,[潘遥]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好,那就杀了算了。”
“等一下!我有个更好的办法!”生怕这妖怪说杀就杀,潘遥连忙说:“铁像送给你了!你不用杀我,我也不追究你,怎样?”
[潘遥]眯起双眼,潘遥再度觉得看到了狐狸脸。奇怪,这人变成谁都一模一样,怎么就是多了一股狐妖style呢。
“哦?什么条件?”[潘遥]问。
“就一个:告诉我真的大李小张、云昭他们在哪儿。你带我去找,我看到他们了,就把铁像给你。”潘遥尽量克制住发颤的声音,毕竟这个情形太诡异了。
[潘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小潘哥,太太早就提示过你了,你把她的话都当耳旁风么?”
太太……顾太太?
潘遥悚然一惊:“你是顾家的人?”怎么会这么年轻?
不对不对,他只是变成年轻人的样子,谁知道他真身有多老。
“我是谁家的人不重要。”[潘遥]一笑:“重要的是:你的朋友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你的了。”
潘遥记得顾太太也对他说过这句话,看来这妖怪是顾家的没错了:“她对我说过那么多,我哪知道是哪句。你不提示一下?”
“飞龙在天,小潘哥。”[潘遥]笑得眼睛眯起来:“可惜,你大概来不及了。”
他话音未落,中间一扇木门突然被哐啷踢开,一队身穿迷彩服,戴着防暴头盔的人冲了进来。
背对着门的[潘遥]还来不及闻声回头,潘遥早已缩回屏风后面。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人,上来就是一个飞扑,将[潘遥]重重扑倒在地,再把他的双臂拧到背后,铐上手铐。
后面的人端着枪开始清理房间。绕到紫檀屏风后面一看,发现屏风后面的墙面,竟然破了一个半人高的大洞,洞口直通室外。
他从洞里钻出去,走到园里一道长廊旁边,端着枪四周环视了一圈。
苍茫的暮色中,只见树木草丛一片昏瞑,处处寂静无声。
屋里的人把[潘遥]拷牢之后,把他拽了起来。
[潘遥]抬起头,又是另一张年轻人的脸庞,已经跟潘遥半点都不像了。
那张脸朝着控制他的人邪气一笑,丝毫没有要挣扎的意思,就这样一脸无所谓地被他们带了出去。
钻出屋外的迷彩服环顾观察了两分钟,没看到什么动静,就从洞里又钻了回去。
……
此时的潘遥,逃命般又跑在红柱碧瓦的长廊里,一边跑一边暗自念叨:飞龙在天,飞龙在天。
他沿路仔仔细细地看了两三处楼阁,既没看到雕的龙,也没看到画的龙,难道这“龙”不是指龙?那范围就太大了,他无从联想。
跑了一路,线索全无。潘遥突然停下脚步,想到一个很蠢的念头:飞龙在天,也许表示龙在天上?
他知道这么想很傻气,但他还是把上身探出廊外,仰头看了看天。
长廊边缘伸出的飞檐衬着铁灰的天空,勾勒出简练优雅的线条,檐下一排古朴的木椽,显出厚重的岁月感。
每隔一段,有红柱支撑的地方,伸出的木椽还雕刻成龙形,漆了彩绘。龙形上面,屋顶覆盖的琉璃瓦,有的已经……
等一下,龙?
视线立刻从琉璃瓦拉回到木椽刻成的龙头,潘遥仰着脸,呆了一阵。
飞龙在天?
卧槽!原来飞龙在天是指这个?!
这条小龙雕刻得还算精致,只见它张口凸目、怒视前方,四爪腾空、须眉振振欲飞。和平时在古典绘画雕刻上司空见惯的龙形,并没有什么不同。
潘遥盯着它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正在疑惑之间,不经意再前一看,突然发现前面那根红柱子旁,也有一条雕刻的龙。而在两根红柱之间的廊檐外,只有连排的木椽,没有雕成龙形。
前面那条龙,和这一条一模一样,潘遥走到它底下仔细看,几乎看不出两条之间有什么区别。
走到前一根红柱下,他立刻发现,再往前一根的红柱旁边,木椽也雕成一条龙。
潘遥鬼使神差般再往前走一段,去看那条龙,也和前两条一样,似乎都是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
所以这里每根红柱外面,都雕有一条龙椽。可是这些龙椽又有什么作用?
潘遥正开始怀疑之际,突然他发现了什么,立刻嗒嗒嗒跑到再前面一根红柱下。
这根柱子,当然旁边的木椽也雕成了一模一样的小龙,但是,这个木椽的方向,也就是这条小龙的朝向,却和前三条龙都不一样。
前面三条,齐刷刷面向廊外,和长廊的走向呈九十度直角;可是这根柱子旁的龙,却和长廊是平行的,头就朝向长廊的前方。
潘遥看看这一条,又回头看看后面三条,觉得有点不对,肯定有什么原因让龙改变朝向。再看红柱子和长廊的走向,他顿时明白了。
原来长廊到了这一段,拐了个近乎九十度的弯,前三根柱子和这一根成了直角,因此这里的龙,和前面三条龙,朝向其实是一致的。
他突然想起顾太太说过:‘龙’会指引你的。
所以……这些小龙是在给他指引方向?
潘遥兴奋地仰头再确认一遍,就顺着龙椽的方向往前跑,跑到下一根柱子前,再抬头看看龙椽,就像在路上开车看路标一样。
他急着找人,只顾一边跑一边看龙的方向,根本没注意有架无人机在长廊之外、树梢之上,已经一路跟了他很久。
……
顺着龙椽指出的方向,潘遥走上池塘中间的小凉亭。
莫名觉得这四面透风的亭子有点眼熟,一看名匾,竟然就是“照影亭”,那个他们刚进园的时候,就来过的小亭子。
说明他已经快走到园门口了,可是为什么还没走到龙椽指示的地方……难道是他想多了,这些小龙其实没有指路的作用?
一面这样怀疑,他一面穿过照影亭从另一边的桥走上岸,一看到对岸的走廊,他却愣住了:桥头那根红柱旁的小龙,面朝的方向和来时的龙形刚好相反,正面向着他、迎接他的到来。
潘遥转身又回到亭子里,原路返回池塘边,确认这边的龙的确是面向照影亭;他又按这边龙形的方向上亭,经过亭子走到池塘另一边,还是看到,另一边的龙也是面向照影亭,他顺着对面的长廊再走几段路,发现那边长廊的龙头全都方向一致,面向着池塘中心。
潘遥忽地转身,恍然大悟!
他已经找到地方了,所有小龙都指向照影亭,只意味着一件事实:“照影亭”就是他的目的地。
那三个人,就在这亭子里!
可是……
他望着池塘中央,只有四根柱子和一个屋顶的小亭子,空空荡荡、一目了然,哪里都不像藏得了人。
人在这里?
潘遥皱起眉,远远向照影亭上看下看,忽然发现这亭子不像别的亭子,只用几根石桩支撑重量,而是地板以下,四面都用石板围得滴水不漏。一个小小的凉亭池基,搞得像石房子一样……
石房子?
潘遥忽地瞪大眼睛,他明白了!
幸亏现在水干了,让亭子的“底座”露出来,才让他看到其中奥秘。若像前几次池水涨满,他就算猜破头也猜不出来。
潘遥拔脚就往桥上冲,还没跑两步,忽然耳边“砰砰!”两声炸响,吓得他浑身一战,立刻停下来。
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身后有人大吼:“站住!不许动!举起手来!”
潘遥深深地呼吸着,举起双臂,慢慢转身,看到几个戴黑色头盔的迷彩服跑到眼前。
下一秒,他就被他们扑倒了。
跟那个能变形的妖怪一样待遇,潘遥先是被压倒在地,胳臂扭到身后戴上手铐,然后被他们一把拎起来。
忍着胳臂扭在背后的疼痛,他站定之后,看到一个戴着黑头盔、身段瘦削轻盈的迷彩服站在面前,用沉静却明显是女性的声音问:“潘遥?”
潘遥立刻点头,然后像机关炮般开口:“我们还有三个人!还有三个人在亭子下面!”
他艰难地扭头示意身后的照影亭,虽然不知道这些迷彩服是什么性质,但眼下只能靠他们救人了:“他们是很重要的证人,你们一定要救他们出来!”
面前的黑头盔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照影亭严实的底座,再看看满头大汗的潘遥,考虑了几秒,就向身边两个黑头盔点点头,示意他们去看看。
潘遥被押到一边,站在纤细的黑头盔身后,紧紧盯着那两人的背影。
他看着他们走进小小的亭子,先是四处张望,再看看屋顶,最后低头看看地板,又抬脚跺了跺地板。
可能是听到木地板下空洞的回音,两人远远向这边打了个手势,就一个端枪对着地板,另一个抽出随身携带的短橇棍,把撬棍插进地板的缝隙间,再用力往下一橇。
潘遥隔得老远,都听到了木板坼裂的声音,那人连橇几下,已经橇开了好几块木板,露出地板下面的空间。
两人都举起枪,对准被橇开的地板下面,打开手电查看了一圈……
潘遥眼睛一眨不眨,远远望着那两人跳进去,从里面搬扶出一个人。
潘遥紧张得呼吸都停滞了,仔细辩认被抬出来的人,好像是……小张哥?
两个迷彩服抬着昏迷不醒的人,走出凉亭。等人抬到面前一看,果然是小张。
潘遥叫了一声:“小张哥!”小张毫无反应,再看他身上,好像也没有外伤。两个迷彩服汇报了一声:“底下就这一个人。”就按照指示,把小张抬到车上去了。
“只有他一个?没有其它人了?”潘遥忍不住追问,可是没有人理他。瘦削的迷彩服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都按队形往外走,潘遥也被两个人提拎着,脚不点地的带出园子。
被押出那扇破烂的木门时,潘遥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被某支势力捉住了,但他终于可以走出这个园子了。
谢天谢地,他还以为下半辈子都要困在这园子的幻境里呢。
他被带上一辆中型巴士大小的黑色公务车,车子里面更像大卡车的车厢,两排长桌上摆着几台笔记本和显示器,除了监视员有位置坐,其它人都靠在旁边站着,或者席地而坐。
一上车,他就看到小张半倒半坐在里面,仍然闭着眼;潘遥想看看他却被挽住不让动;再往前走两步,又看到大李也歪在一边,露出手腕上的手铐,潘遥大吃一惊:“大李哥?!”
原来他们已经找到他了?
大李也没有知觉,但看上去气色还不错,并不像受了伤的样子。潘遥直叫他:“大李!大李!”他也像没听见。
带他人不耐烦地推着潘遥,让他走进车厢最里面,然后他就看到了云昭。
云昭穿着跟大李小张一样的黑制服,低头坐在车厢的最里面,两手反背在身后,明显被铐上了。潘遥叫他,他也没什么反应。
潘遥终于松了口气:原来他们早就被救了,太好了。
那些人按住他的肩膀,要他也坐着,潘遥只好坐下。坐下才看到,在云昭身边、自己对面,还坐着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穿着云昭的衣服,也被铐住双手,一双细长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潘遥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起了一阵恶寒。
憎恶感到了顶点,逼着他想起来:就是他!那个可以变形的妖怪!
潘遥瞪大双眼,才叫了一声,下一秒已经眼前一黑,被套进黑色头套里。
头套里一股刺鼻的药味,潘遥呼吸一下就被薰得眼泪汪汪、喉咙发紧,再也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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